“容远哥哥……”容远最后这句话令凌若泣不成声,这一世,她亏欠容远实在太多太多,只盼下一世能有机会偿还一二。
“是徐太医。”明明已经连呼吸都带上了痛,他却还有力气纠正凌若的称呼,“好了,将手伸出来吧,让我替你把把脉,听四阿哥说你害喜很严重。”
凌若点点头拭去脸上的泪痕后,将手放在软垫上让容远替自己把脉,为求仔细容远足足诊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收回手,轻出一口气道:“福晋的脉像尚算安好,只是因害喜的缘故吃不下东西,令得福晋身子略微有些虚,还有,福晋最近是否极喜欢吃酸的东西?”
水秀正好端了一盏茶过来,听闻这话插嘴道:“主子自从怀孕后就极嗜酸食,尤其是酸梅汤,每日都要喝上好几盏,难道有什么不对吗?可是奴婢听府中的老人说孕妇都是这样的啊。”
“孕妇喜酸自是正常,但是若吃过多酸食,就容易伤胃,福晋害喜吃不下东西,这胃本就是空的又突然吃那么些酸物下去,试问胃如何能受得了。所以从现在起,福晋不可在吃酸食,尤其是那酸梅汤。”
水秀为难地道:“可是除了这些酸食,主子根本吃不下旁的东西,难不成要饿着肚子吗?!”
容远命她取过纸笔道:“你放心,我会替福晋开几服减轻害喜症状的药,让她可以吃进一些清淡的东西,待过了头几个月后再好生调理。”
这张方子,他斟酌了很久,在落笔每一味药前都要仔细斟酌它的药理以及会否与其他药物相冲相克。
在将方子交给水秀后他又道:“往后微臣每日都会来给福晋请脉,不过医者医身不医心,最重要的还是福晋尽量在这段日子里保持心境愉悦,不可太过劳神费心。”
见凌若一一记下后,容远让水秀将凌若现在用的胭脂水粉全部取过来仔细检查一遍,确认里面有无麝香成份,有孕之人最忌讳的就是麝香,若不小心用的或闻的多了,就会造成小产,远比需要服用才见效的红花更可怕。
容远虽入宫不久,却已经见识到后宫的残酷,那些貌美如花的女子一个个为了争夺君恩互相算计,不择手段;在她们眼中没有对与错,只有成与败,为了那条通向荣华的后宫之路,可以抛却一切良知与人性。
至于麝香不止可以令已经成形的孩子胎死腹中,还可以令人永远生不出孩子来,自然就成了她们最喜欢用的东西。
雍王府虽不是后宫,但同样会有倾轧陷害存在,当日的李氏便是最好的例子,而今凌若怀孕,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必须小心再小心。
见容远将一盒盒胭脂水粉拿起复又放下,水秀在一旁抿着唇笑道:“徐太医您就放心吧,这些东西啊,早在上回陈太医来的时候主子就让他检查过了,都没有问题。”
容远笑笑没说什么,手里依然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在拿到最后一盒散发着阵阵怡人幽香的香粉时,原本平静的面色骤然一沉,手指从中挑出些许放在鼻尖细闻,这个举动令凌若心头剧跳,忙问道:“徐太医,可是这盒香粉有问题?”
他没有即刻回答,而是看向水秀,“你好好想想,当时这盒香粉可有让陈太医检查过?”
水秀仔细回想了一下肯定地道:“有,奴婢记得很清楚。”
寒意在容远眼中迸现,冷然道:“他看了,却没有告诉你这盒香粉当中含有麝香的成份。”
“麝香?!”水秀失声惊叫,她曾听人说过,孕妇是万万不可以闻到麝香的,轻则胎动不安,重则见红小产。
“那,那主子要不要紧?”水秀手足无措地问道,唯恐凌若有什么意外。
“你放心,我刚才替福晋诊过脉,一切都好;而这盒香粉又所余甚多,想来福晋已经很久没用,总算是一件幸事。只是往后再有什么东西,一定要让微臣看过后再用。”他语重心长地叮咛,适才若非他执意要检查,这盒香粉就成漏网之鱼,一旦凌若用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明白。”凌若紧紧握住自己的袖子借此让自己镇定下来,但仍有粘腻湿冷的感觉在背上蔓延,湿了贴身小衣,凉声道:“陈太医他……”
“不是每个太医都值得信任。”他说得很隐晦,但凌若已然明白他言下之意,陈太医必是受了他人指使,所以故意留下这盒香粉,究竟是谁,这样迫不及待要伤害她的孩子?实在可恶至极!
心中恨着,连眉眼也染上了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