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却是有些奇怪了,身为皇帝,受天下万民跪拜乃是理所当然之事,怎还有不喜之理。不过凌若也不敢细问,于漫不经心间问道:“敦恪公主天姿国色,温惠贤良,不知何人如此有幸能娶到公主殿下?”
“朕属意张廷玉的儿子张英,他也是今届的士子,朕见过他,长得一表人材,学识也好,与他父亲一般,明年今时他若能得中三甲,朕便将靖雪下嫁于他张家。”康熙的这番话得凌若心中一沉,万料不到康熙早早已为靖雪择好了夫婿。张廷玉是当朝保和殿大学士,官拜吏部尚书,他的儿子自不会逊色到哪里去。
皇上可曾问过敦恪公主愿意吗?
这句话直至凌若踏出春晖堂都没有问出口,圣心已定,纵是靖雪不愿意又能如何,圣意始终是不容违背的……
何况容远根本不曾有过要娶靖雪的念头,又如何去求得圣意更改……
终是她想多了,只是,靖雪若不是容远的良配,谁又是呢?
凌若轻叹了一声,正要与墨玉离开,却在转身时瞥见一个纤弱的身影,就站在离春晖堂不远处的一个小湖,倒映着碧澄天空的湖面上似飘着什么东西,待走近了才发现是一只只用纸叠成的小船,慢慢地向远处飘去。
这个时候背影的主人亦转过身来,赫然就是刚才说过的那个人――敦恪公主,惊讶之余凌若倒还记得行礼,“奴婢钮祜禄氏给敦恪公主请安,公主吉祥。”
“不必多礼。”靖雪的声音是惯有的好听,她认出了凌若,逐问道:“你的病都好了吗?”
“多谢公主关心,奴婢已经没有大碍。”抬头的刹那凌若看到有清泪滑落靖雪姣好的脸庞,可再细看时却已然没有,许是春光太好,令得她看花了眼吧。
“那便好,否则徐太医便不能安心。”她的声音既透着欣慰亦有旁人不解的落寞在其中。
“公主在放船吗?”在靖雪身边还有很多未放的纸船,一个个皆是用上好的花笺折成,极是精致,尚有淡淡余光在其中。
“是啊。”靖雪应了一句,弯腰将一艘小船放入湖中,看它随湖水慢慢行去,“宫中的嬷嬷说,放船可以将人心中的烦恼尽皆带走。”
凌若尚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拾了一只小船在手中,正想要放入水中,蓦然在纸船的折角的看到一个小小的远字,瞬间明白了靖雪所谓的烦恼是什么,想要放走的又是什么。
世间最难放下的不是恨,而是爱,红尘之中多少痴儿怨女为情所困,终其一生皆跳不出自己所画就的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