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怀中的老人这会子也缓过了劲儿来,虚弱的跟着一起道着谢。
围观的人群见这老人果真好了,而先前那大夫也风度极好,对大秦的百姓,施以援手,态度可亲,也便消除了最先对敌国的那些戒备和抵触之感,纷纷称赞起来。
这条路刚好是一些小官员们下衙后,常常经过回府的道路,可以预见,很快此事便能在大秦官场中传扬开去。
那厢大燕的神医带着药童绕了两条道,还逛了两个铺子,确认已没人盯着,这才和药童进了一条清净的小巷,很快被一辆静静候着的马车接走。
马车上,神医冲早坐在车上,穿一身藏青色锦缎长袍,面带鬼面具的男人恭敬一礼,道:“将军,都照着您的吩咐办好了,明日消息保准就能传到徐国公的耳中。”
这男人确实是跟随大燕使团的燕国太医,顾弦禛假扮鬼面将军沈沉的事儿,除了顾卿晚和苏子璃,还有几个信得过的顾家旧人之外,根本无人知道。
使团中的人更是一无所知,故此这燕国太医才会如此称呼。
他身后跟着的小药童,爬上马车后,神情和气质顿时便是一变,在太医的身后冲顾弦禛挤眉弄眼的,模样古怪中透着些许女儿家的娇俏之感。
顾弦禛的目光在小药童身上巡视了一下,这才松了一口气,眸光露出些许无奈和宠溺,收了回来,冲太医略抬了抬手,道:“辛苦梁太医了。”
梁太医忙道不敢,顾弦禛便又道:“徐国公是至孝之人,听闻此事,便一定会求医上门,还要劳烦梁太医彼时带着沈小公子进入徐国公府,合力救治徐国公老夫人。”
梁太医以为“沈沉”这样做是为了收拢徐国公的心,想到徐国公是大秦手握兵权的将军,他若肯归顺大燕国,将来必有所为,梁太医忙躬身道:“大将军言重,能为我大燕国效力,为大将军所用,下官肝脑涂地,不敢言苦!”
顾弦禛点了点,客气的请了梁太医和顾卿晚假扮的沈小公子坐下。马车缓缓的往鸿胪寺而去,顾卿晚坐在一旁,暗自松了一口气,若无意外,明日她就能以大燕太医身边药童的身份进入徐国公府了。
梁太医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她的脸上做了修饰,此刻就是个皮肤黝黑,五官平凡,眉目有些清秀的少年罢了。
顾弦禛和梁太医说,自己是他找来的神医之后,祖上也擅长这中风之症,让自己跟着梁太医一起进入徐国公府,医治好徐国公老夫人的病也能多几分把握,而梁太医并没有怀疑半分。
到时候,她进了徐国公府只要足够小心,别被发现就行了。
这厢顾卿晚忙着给外祖母治病的事儿,那边秦御护送着礼亲王妃回到王府,匆匆换了大礼服后便忙往京郊去迎接回京的太皇太后。
皇帝和太后虽然没有亲自出宫迎接,但却也由皇后带着几个妃嫔迎到了京外,自然义亲王一家也都到了。
太皇太后的凤辇停下,一众人皆上前跪下行了大礼,杜嬷嬷推开车门,太皇太后慵懒的靠在马车中,望了眼外头乌压压跪着的一片人,目光落在了前头的皇后身上,道:“皇后身子弱,也来了啊,都免礼吧。”
皇后带着众人起了身,笑着道:“母后和皇上原也是该来的,只是母后还要亲自再看一遍太皇太后的慈安宫可曾收拾的有遗落之处,皇上因大燕使团和年关,政务繁忙,无法亲来。孙媳临行前,母后还嘱咐孙媳替她给皇祖母告个罪,皇祖母这一路辛苦了。”
太皇太后闻言笑了笑,却道:“行了,这尘土漫天的,便不在此说这些客套话了,皇后有心了,你们也都有心了,起驾回宫吧。”
她说着扫了礼亲王等人一圈,却略过皇后的目光,最后锁定在秦御身上,道:“哀家听说阿御定亲了?先皇在时便有言,阿御的亲事,要经哀家和他的掌眼才能定下,如今先皇是驾崩多年了,怎么?难道连我这老太婆也被当做早没了吗?”
皇后虽然也知道太皇太后这次赶着回京八成和秦御被赐婚一事儿有关,但是也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还有好些个朝廷礼部官员的面,太皇太后便毫不给太后和皇帝颜面的发作了出来。
太后和皇帝都不在这里,她这个皇后首当其冲,闻言顿时脸色便有些难看,忙跪了下来,道:“皇祖母……”
只太皇太后却不容许她在此辩解,便打断了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行了,哀家都说了,这满地尘土的,皇后身子弱,跪什么跪,没得让人说哀家苛待你,有时候回京在说。”
皇后被太皇太后的话闹的脸上时白时红,到底柔顺的道:“是,皇祖母。”
她被扶着站起身来,太皇太后便冲秦御道:“阿御来陪皇奶奶坐,好好和皇奶奶说说,你这赐婚的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哀家记得那个云瑶郡主先前不是定了亲事的吗?难道是哀家记错了?”
皇后,“……”
太皇太后一个劲儿的说,都别说了,回宫再提,自己却喋喋不休,揪着秦御赐婚的事儿不放,这分明就是回京给秦御撑腰来了啊。
再有,先前皇上赐婚时,那种情况下朝臣们并不会觉得有何不妥,可如今太皇太后抛开了当时的情况,只说秦御被赐婚了一个退亲的女人,这一下子便有了皇帝羞辱礼亲王府的既视感,这太皇太后可当真是偏疼秦御这个孙子太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