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来,原来赵祯和耶律宗真的私人关系还是不错的,两人年龄两差不大,赵祯生于1010年,耶律宗真属1016年版,前者十三岁登基,后者十五岁登基。
耶律宗真同样崇尚汉学,在工笔丹青上很有造诣,尤其善于画山水、花鸟画,以前常会画些鹅、鹰赠与赵祯,而赵祯在书法上也有些成就,擅长飞白书,耶律宗真以画相赠,赵祯就以书法答之,此事在两国间传为美谈。
不过自从去年耶律宗真兴兵十万,势压北疆之后,两人间的这种交往便冷了下来,两国间的恩怨很难说得清楚,客观来说,在宋太祖及宋太宗时期,宋辽之间的战争多是由大宋主动发起的这倒是事实,到了契丹女强人萧燕燕当国,辽国便还了回来,一直打到黄河以北的澶渊。
一句话,国与国之间很难有真正的和平存在,特别是燕云十六州在辽国手里,就仿佛在大宋头上悬着一柄利剑,而且这些本是汉唐故土,不收回对不起祖宗,所以宋辽之间,只要一方势强,战斗在所难免,赵祯作为皇帝,再宽仁这个道理也不会不明白。
君臣几人笑过之后,范仲淹先正色地说道:“陛下,既然我大宋已将伐夏作为既定战略,此次不管辽夏是否交交战,我朝都应厉兵秣马,积极准备伐夏事宜,否则年年空耗大量军资,于国于民皆有大害!”
韩琦接着说道:“不错,正所谓一鼓作气,如今各军裁撤安置、强训实战及武器打造,皆耗费巨大,若是我大宋越两年未能伐夏,一则西夏怕已恢复元气,二则我朝也会被庞大的军资拖垮,另外军队也会失去锐气。”
有大宋银行的资金支持,无论是军队训练还是武器打造,目前都可保无忧,关键是看粮储了,打仗除了烧钱外,另一个那就是耗粮了,说到这,殿中三人一齐向许清望来。
虽然税赋归三司管,但司农寺今年主管农桑,粮储情况的好坏自然要找他询问。
“今年虽然京畿大旱,但翻耕及时,按目前情形推算,粮食总产量不会少于往年,而且由于推广了一些旱地作物,粮储应该有所增加,今年发放的青苗款总数额为二百三十多万贯,只要能将这部分粮食用作战略储备,发动一场伐夏大战不成问题。”
赵祯颔首道:“夏收在即,子澄就多费心些!”
不用你们吩咐,只要君臣一心厉兵秣马,决死一战,咱们就算勒紧裤腰带,也要把粮食凑出来。
韩范两人曾在西北抗击西夏数年,对那边的态势熟悉无比,大宋要想伐夏,还有一个问题需要慎重考虑,那就是青唐羌,这是大宋习惯上的叫法,其实青唐羌主要指的就是占据青唐一带的吐蕃人。
青唐的位置极为重要,所谓得拢望蜀,青唐不但可以俯视关中,同时南下洮州还能威胁到川蜀。
是以范仲淹说道:“要想伐夏,朝廷还须善待青唐唃厮罗,到时让他同时攻打西凉等地,对西夏两面夹击,这样胜算会增加许多。”
“不可!”在这事情上韩琦却有不同意见,立时出声反对:“陛下,今时不同往日,前几年我朝面对西夏在战略上趋于弱势,让唃厮罗出兵牵制无可厚非;
但此次却不同,西夏经几年大战,本就疲弱,如今又得罪辽国,我朝若是伐夏,至少来自辽国方面的压力已经减去许多,可集举国之力攻夏;
若在此时,再让唃厮罗出兵,李元昊面对我朝大军本已吃力,西凉等地很有可能被唃厮罗轻易占去,到时我朝打是不打?若打,师出无名,若不打,唃厮罗据青唐一带已实力雄厚,若再容其占去肃凉等地,对我朝的压力会甚于西夏数倍;
如今唃厮罗处于宋夏夹缝之间,自然与我朝交好,若是一但去了西夏这个威胁,复得肃凉等地,安知他不会纵兵来犯,到时关中及川蜀皆在其威胁之下,我朝形势只会更加险恶。”
韩琦曾任秦凤路经略使,正好与青唐羌接壤,对唃厮罗比较了解,他的发言听起来是非常有远见的。
许清一心积极平夏,对周边局势自然也深入了解过一翻,唃厮罗是吐蕃赞普之后,吐蕃语中意为‘佛子’。在与吐蕃内部温逋奇等人的争斗中脱颖而出后,一直占据着青唐等地。
吐蕃和西夏也算是世仇了,从李继迁时期,双方就打得你死我活,唃厮罗刚夺得吐蕃大权不久,李元昊继夺取甘凉二州之后,于西夏广运二年(1035年)又对唃厮发起了猛烈的攻势,打算夺取河湟之地,从而可以对大宋西北形成战略包围态势。
唃厮罗领着自己新生的政权与李元昊死战,先于青唐(西宁)北面的牦牛城激战一月之久,中计失去牦牛城后退守青唐城,李元昊围城两百多天未能攻克,反而被唃厮罗断其归路,在宗哥河水淹三军,使李元昊大败,从而奠定了唃厮罗在青唐地区的统治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