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九月初,九月底康柏中国分公司必定会成立。届时再行动已经迟了。”陆南语气放缓,道:“摆在每个人面前地,是由甄友庆做出来的方案,大家看一看,有什么意见?”
甄友庆翻开资料,刚看了一眼,就抽了口冷气。
明显地是资料已经修改过,一些预销售数据被陆南放大了数倍。
这怎么可能?甄友庆对这份方案投注了太多的心血,每一个数据都务求翔实、有据,经过反复测算,并且还根据市场发展有所放大,这才得出了比较可靠的数据。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举手质问,但是有人更在他的前列。
巩耀林面无表情地合拢资料,站起来道:“我有几句话要说。”
“请讲。”
“这份销售方案,在销售上可行与否,我不是行家,也就不发表意见了。但是根据我的经验,完成这么大地销售额,我们一次投入至少要2000万,加上广告和后续管理支出,预计会达到28万左右。而如果再考虑到销售网点铺到整个汉江省,那么我们每年的投入更是一笔天文数字。请问,钱从何来?”
陆南下意识地就想回答说贷款和董事会投资,话到嘴边却是心念一动。
他冷笑道:“巩总监,做为汉光公司地财务总监,我希望你在公司高层会议上,不仅仅是提出问题,更希望你能够解决问题。现在你可以帮我决策,如何筹措一笔资金,来运营这个项目吗?”
巩耀林并未生气,他略一沉吟道:“方法其实不难。有两点,一是可以向银行贷款,解决一部分,同时等这个月底年中结算,我们可以从股市拿回一大笔钱……”
“股市的钱另有他用。”陆南又作了个限制。
“哦,如果是这样地话,那么还可以考虑融资,不过融资的手续很复杂,需要财政部批文,而要拿到财政部批文,就需要能搭上省财政厅。对于这一点,我是无能为力地。不过即使融资得到许可,时间也有可能来不及。”
融资,其实就是企业发行债券。这种非常规集资方法,
年代很流行,监管也比较宽。直到后来连续出了几法偿债地大事,让作为担保方的银行损失了大量国有资产,中央才开始加大监管力度。
甚至在当时,有很多公司、企业与地方政府勾结,根本未经审批就擅自发行债券。这样老百姓一旦拿不回钱,立即会造成极其严重的社会事件。
巩耀林觉得自己的回答,自己都不满意,又想了想,道:“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就是我们干脆与省机电设备公司接触,看能否参股,加入这一项目,从中分一杯羹。这个方法我个人是反对的,但是除非有更有建设性的筹资方案,否则我个人意见,只能是支持参股。”
陆南微笑着示意他坐下,没有进行评价,又道:“还有其他意见吗?”
李扬和贺全年对视了一眼,正要发言,姚大昭却突然站了起来。
“陆董,甄部长地原方案我看过,与您修改后的方案相差很大。据我了解,这个销售额在全国范围内都难以做到,无论是代理ibm还是hp,从已经公开地数据来看,省级代理的年销售量不过3000台,销售总额未超万。您的年销量台,销售总额6个亿,有什么理论支持?”
姚大昭的话问出大家心中所想,望着一双双殷切的目光,陆南心里感慨万千。
销售为王,这个道理谁都懂。但是真正做到地,却只金字塔尖寥寥无几的数人而已。陆南对销售和金融和自信,虽然他不是世界顶级专家,但拥有了别人所没有地金钥匙,就容易预判断到94、95年连续两年的井喷。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中国的老百姓被铺天盖地的计算机广告所包围。生产厂商一遍又一遍地鼓吹:现在已经是奔腾时代了!你需要一颗奔腾的芯。而以微软为代表地软件商则高调发布95~作系统让全世界为之疯狂。在那之后地短短数月内,中国的计算机销量每月呈指数递增……
陆南作地方案分两部分,初期布局很简略,争议不多。而他的三年计划才是整个方案地核心。在计划中,他承诺可以做到在1995年就达到台的销量和6个亿的销售额。这在别人的眼中,甚至是一种极不负责的吹嘘。
只有陆南却坚信可以做到这点!
“按照这个数据,各部门重新调整方案。”陆南没有再解释,反正再解释也没人信,而且他也没有时间解释,树立权威不在于多说,而在于展现奇迹。
“想不通的也要执行,如果还有异议的请保留。无法保留的,我允许你们辞职。”陆南冷冰冰地丢下几句后,自离开会议室,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这个方案,没法做啊!”甄友庆抓耳挠腮,边上的赵振江凑过去严肃地道:“没法做也得做!没听陆董最后说的话吗?”
“哎……”甄友庆摇摇头,对远处正埋头工作的巩耀林道:“巩总监,数字什么时候出来啊?”
巩耀林没说话,只是抬了抬眼皮子,青白的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他冷冷地看了甄友庆一眼,又低下头专注于面前的计算机屏幕上。
在他的身边,有四五名会计师和注册会计师,人人忙得手忙脚乱,满头大汗,埋在半米高的各种帐簿、资料里工作。
整个会议室被临时组建成“砸锅卖铁”项目组办公室。按照销售一块、财务一块、管理一块分成三个阵地,各由甄友庆、巩耀林、楚锐领头,抽调精锐攻坚,目的就是要做出一份能够满足变态指标的一揽子方案。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是一点不假,三个组,近三十个人,日夜不眠地在办公室里反复讨论、修改,何倩倩光是送茶倒水就跑得磨破了脚,第二天就脱下高跟鞋,换上了一双平底运动鞋。
室内乌烟瘴气,人人双眼发红,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全是油。空调已经开到最大,气温仍然很高。
饿了就拿过冰冷的饭盒扒几口,困了就找个角落歪在行军床上,被子一裹躺一会儿。终于在一个黎明时分,三组人演算、争吵了整整八天的方案出笼了。
巩耀林在方案上签字后,呼出一口恶气,混浊的眼睛盯着方案上自己的名字,恨不得用刀挖掉。这份方案对于一向严谨的他来说,无异于空谈、吹牛、放高炮。
原本他想一怒而去,但是当他稍微冷静下来时,就想到了那天下午的那杯咖啡,所以他坚持留了下来。
如果你实现不了这份方案,那么我将毫不留情地离开这家公司!
最后,巩耀林在卫生间洗漱台镜子前,咬着牙发了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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