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气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枪影消失,两人站于原地,似是方才并未兽动手过。
所不同时,罗艺气定神闲,反观战无极却胸膛起伏不定。
战无极心中暗惊,这罗艺手底之硬,严鸿拍马也追不上。方才罗艺硬撞进他的暴雨式中,每每出掌,皆准确无误地拍中枪身。罗艺其深厚掌刀沿枪袭来,战无极不得不会出灵力去化解,这一来二去,暴雨式根本再展不开。
同样是收招,但和对决严鸿不同。前者战无极是主动收枪,后者则是被动,两者间相差有如天地之别。
又恢复了对峙的姿态,罗艺负手而立,战无极却长枪前指,方能保持两者间气势的均衡。
战无极心中暗想,若无奇招,恐怕无法胜过眼前这魔头。
他忽然转身,拖枪便走。
罗艺摇头,表情甚是无奈。手下却不闲着,身形立时跟上,一掌往战无极后背印去。
岂知战无极忽然停步,枪交左手,转身朝罗艺手掌标刺一枪。
这一枪大有学问,战无极借转身回旋的姿态,使这枪刺出无论速度力度皆大大增加,并超出罗艺的预料之外。
一枪刺出,破空声有如闷雷,平空生出惨烈的气势。
罗艺眉头几乎绞在了一起,皆因看出这枪不能硬接。但若他飘身后退,则战无极能够从容逸去。战无极实是看出他欲退不能,所以逼他硬拼一记。
再叹战无极心思,但越是如此,罗艺越是不能放过他。
瞬间,罗艺已决定拼着受伤也要一掌了结了此子性命。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声佛号远远响起。
“阿弥陀佛。”
声音方响时远在数百米开外,到最后一个字时,声音已经来到左近,可想而知来人速度是如何迅速。
罗艺知道时机一掠既逝,他不退反进,身体左摇右摆,最后以右肩撞中长枪。他只觉战枪烫热无比,却硬是将战无枪一枪撞得偏离数寸。
战无极长枪虽挑飞罗艺右肩一逢血内,但眼中这魔头却趁机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一掌朝自己印堂拍来。
长枪宜远不宜近,战无极要拉枪回防已是不及。且罗艺这一掌不断针对自己可能出现的后着而调整,战无极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变化,也逃不过被他一掌拍实的结果。
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战无极心中暗叹,知道死期已至。
谁料,忽然耳边风声忽起。有人按着他肩膀一旋,战无极立定时,眼前却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
劲气相击和罗艺的怒喝同时响起,那人旋又退后,一手捞住战无极将之扛到肩上,然后高速飞退。
罗艺的声音遥遥传来:“大师已中鄙人一记灭魂手,恐怕无法得见明日太阳。大师走好,恕罗艺不送。”
如此疾驰了里许地,战无极被人扛上一个丘顶,终被放下。
星空下,一个眉须皆白的老和尚慈祥地凝视着他。
和尚胸前僧衣破碎,一个黑色的掌印透着不祥的味道。
“贫僧无想子,突然接到师门急令,知道战施主在此地遭遇魔门强人,特来援手。幸好贫僧不负所托,终没让施主饮恨山林。”无想子淡淡说道,似乎对中了罗艺一掌毫不介怀。
战无极却浑身剧震,这无想子是菩提禅院的有数高手,但像他们这种方外高人等闲不插手世俗之事,否则也不用和其它两大圣地合力培养像龙王这样的杰出人物入世。
现在无想子为了救自己中了罗艺一掌,战无极心中激荡可想而知。
他抛下手中长枪,扶着无想子在一方巨石坐下,颤声道:“大师,你的伤?”
无想子哈哈一笑:“灭魂手果然不同凡响,贫僧心脉尽断,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但罗艺亦中了贫僧一记轮回掌,由那刻开始,罗艺的功力将不断下跌,直至与普通人无异。”
战无极霍然跪下,叩首道:“大师何用为无极如此牺牲。”
手轻轻按在战无极的肩上,无想子微笑道:“施主不必为贫僧的死而介怀,生死不过是轮回的一个过程。有生自有死,除了白日飞仙,有谁能够长生不死。贫僧自然也不例外,即使今日不死,终须过此关。现在以贫僧一命,换得潜力无限的战施主,又让魔门损失了一名高手。无想子已无遗憾,战施主且安静陪贫僧看完这最后一夜的星空。明日坐化,施主可将贫僧尸首火化,再将骨灰送回禅院既可。”
战无极还是首次见到有人把自己生死看得如此之淡,但无想子淡漠生死的情怀,却让他心中悲切,眼泪不听使唤的夺眶而出。
无想子却不再理他,只顾抬头看向繁星密布的夜空,低呤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人生如此,生命如此。生离死别,悲欢离合,不过是镜花水月。所以何来悲?何来喜?施主可明白?”
战无极听罢,心有所感。低下头,再不说话。
如此过了一夜,在朝阳初升时,战无极睁开眼睛,不知何时睡着的他立刻朝无想子看去。却见无想子手作莲花状,尾指触地,已然微笑仙去。
战无极身体一震,颓然跪下,重重朝这高僧叩了三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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