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尚人一到,随后将自己的蓑帽一取,露出一张清癯的脸来,面上淡然,对着虞彦就是一礼。
虞彦自然不敢怠慢,含笑着地回了一礼。
二人客气了一番之后,虞彦就将自己的女儿递给了老和尚,那老和尚抱着婴孩慈爱地看了片刻之后说道:“阿弥陀佛!假借四大以为身,心本无身因境有。前镜若无心亦无,罪福如幻起亦灭。”
虞彦一听,知道这四句佛号之中禅意甚浓,一时之间倒是无法了然其中意思,只是在心中默默念着这首佛偈。
“大师!既然有缘,何不为小女取得一个名字?”虞彦乘机提出了要让这位高僧给小女取名一事。
那和尚眼见虞彦对这四句佛偈毫无反应,转头看了看眼前的婴孩已然甜甜地陷入沉睡中,而后点头笑道:“既然见我不愿醒来,就取名如梦吧!不知施主意下如何!”那老僧却有意无意地看着虞彦。
“如梦!如梦!虞如梦,虞字和玉字也是谐音,玉如梦,美人如玉,佳期如梦!好名!好名!多谢大师赐名。”而后虞彦从老僧手中接过如梦。
虞彦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如梦之后,敛起了笑容对着老僧一旁的赐福说道:“快快有请高僧前去膳堂用膳,随后去管家处领得一百两银子作为高僧盘缠。”
而后虞彦正要和对面老和尚客气几句,却发现眼前那里还有半分人影。
虞彦放眼望去,院中狂风大作,雷鸣之声大响,雨水将院中的芭蕉竹林拍打地噼里啪啦。
那赐福眼见一个大活人就如此消失在了面前,面露惊惧状“啊!”的一声大叫就摔倒在了地上,还以为自己见了鬼了。
虞彦心中忐忑不已,此事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而后对赐福的失态安慰了几句就打发其离开了,并让他不要告诉任何人今日之事。
月许之后,虞彦独自坐在自己的书房之中,眼前却写满了一张又一张的诗词。
细看去,却是那月前突然消失的高僧留下的那首佛偈。虞彦月许以来倒是看了不少佛经典籍,可是却没有一本书中记载了这首佛偈。
不过以如今他的修养看来,却是对这佛偈有了更深的了解,这首佛偈讲得无非就是世间一切人,事,物不过是“地水火风”四大和合而生,聚则有,散则灭;而凡人所有的喜怒哀乐也只是对这些聚散和合的境遇的反应而已;如果眼前一切都是梦幻泡影,自己也不会产生诸多离别爱恨;如果能够看破一切只是聚散之间,而非本有,那么就能摆脱罪福荣辱对自己的影响而入极乐佛门。
一切都是梦幻,虞彦暗自一笑,这怎么可能,疼爱的虞父尚在,爱自己的娇妻慕容月就在卧室安睡,刚出生的女儿也被田妈照顾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怎么可能是梦幻泡影。
虞彦慢慢踱步走出了书房,转过几个院子和长廊,看着天空满天的星月,听着暗处群起的虫吟和蛙鸣。如今自己事业有成,有娇妻爱女相伴;上面有虞傲天和谷天星二老可以孝敬,人生至乐也不过如此了。
想着这些虞彦满脸幸福的微笑,那所谓长生不老的仙人,万古不灭的佛祖又如何和自己面前的幸福相比!
…
斗府幽境中,此时安静地躺在慕容月之后的虞彦满脸的幸福。
前方的慕容月却是担忧之色更浓了,当时自己的所有法力和记忆全部恢复之后,自然也感受到了自己赤身漏体在此子面前,让其心中颇为恼怒。
当然慕容月自己也知道,要不是虞彦多次相助,自己也不会顺利进入这斗府幽境以及恢复真身。她不是一个有恩必报的人,却也不是一个以怨报德的人。
况且慕容月和虞彦相处之后,渐渐发现自己对其有了一丝异样的感受,应该说是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的她对虞彦的那种感受。就算没有恢复记忆,慕容月以其高傲的姿态也会竭力否认自己的感受;何况如今的她已然不是过去的那样单纯和简单了。
心中对虞彦的这种纠结,让慕容月在出手的时候重了一些。以她目前的修为境界要将那禁元丹之毒逼出体外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当时看见虞彦遁空逃走的时候,隔空对虞彦施法逼毒,这虞彦体内的禁元丹之毒的确被她逼出了体外。不过因为自己的恼怒,出手过重却差点也损了虞彦的性命。
如果不是因为虞彦在当时激发出两层防御禁制以及其肉身本来就很强大,恐怕现在已然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可能因为虞彦在这一击之下感受到了临死前的恐惧,从而勾起了其过往的种种经历,如今的虞彦已然陷入在了自己所幻想之中的美好世界里面。
对修仙者而言,这就是所谓的修行路途上的心魔,如果虞彦还醒着必定当场就会气血不稳,走火入魔;可是现在的虞彦却是陷入了沉睡之中,任何外力都无法将其唤醒,能够将其唤醒的人也只能是他自己了。
此时也只能依靠他自己的意志力和对于修仙大道的决心方可从心魔之中走出来;否则他就会永远这样沉睡下去,直到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