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霜不知道楚湘是从哪儿挖出这么个独家头条来,不仅一点风声没透露给她就大大咧咧地登了出来,还自作主张地爆出了张媛的陈年往事。要知道,私底下《华夏日报》可是一直和总统大人穿一条裤子的,曾经那些针对张媛的评论,无一不是双方协商过才公开的。
她和张媛都相信“一个黑抵十个粉”的理论,国内数一数二的报社已经在和总统唱反调了,其他媒体的反对意见自然就算不得什么了。正是长年累月塑造的“张媛黑”的形象,才会让《华夏日报》在前几年张秉翰出生时对张媛的“支持”起到一言九鼎的作用。
前阵子的“阴谋论”也是一样,虽然安京高层在公开场合都表示了对这种毫无事实依据的言论的谴责,但私底下张媛对此还是喜闻乐见的,毕竟“阴谋论”在某种程度上转移了公众的注意力,缓解了她被媒体长时间纠缠的压力。
总而言之,《华夏日报》任何抨击高层的报导在真正刊登出来前都会和张媛通个气,绝对不是像楚湘这般闷声不吭地在背后插一刀——连自家姐姐都不知情,可想而知楚湘根本不会“记得”通知话题的主人公张媛一声。
成霜此时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她就不把总审权交到楚湘手里了。这段时间余潇心情不大好,她好说歹说对方才愿意跟她到海岛上去散散心度个假。临行前,成霜还信誓旦旦地安慰张媛有关任泽的风波迟早会过去,《华夏日报》会坚定地和后者一条战线,哪里料得到一转眼楚湘就把她坑了呢?
满心愧疚的成霜一看完报道就试图联系张媛,可惜对方一直处于繁忙状态。老实说,她知道这两篇报道的发布在程序上没什么错,自己不在,身为第二大股东的楚湘自然是最有话语权的人。她千算万算,唯一没算到的是自家弟弟竟然完全没有政治敏感性。诚然,头条给《华夏日报》带来的利益数不胜数,但如果真把高层都得罪光了,估计他们也没那个闲工夫去享受了。
比起成霜的气急败坏,楚湘倒是淡定得不得了,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姐,你别担心,这件事我有分寸,不会闹得大家都下不了台的。”
成霜看着自家弟弟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的小玩意,心底的火气更大了,“阿楚,你明知道小翰是阿媛的死穴,为什么不和她商量一下,直接就把什么狗屁‘父子连心’给登出来了?还有和任泽的那段感情,你是嫌那篇报道还不够让阿媛恨你么?”
楚湘对成霜的担心完全不以为意,笑了笑说:“姐,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们的总统大人了。如果这么点压力就足够让她把小翰的身世公开,那么任泽至于到现在连个名分都没有吗?媛姐可是华夏国的一把手,又不是什么苦情的女主角,舆论一逼就得妥协。小翰都快上小学了,还不是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他想了想那天柳翌之许下的承诺,胸有成竹地安抚成霜道:“你放心,不管最后媛姐有没办法摆平这场风波,我都会把事情处理干净的,保证不会把小翰牵涉在内。”
闻言成霜非但没有释怀,反而皱起了眉头,“阿楚,你究竟在搞什么鬼?”像他说的,既然不会牵连到张秉翰的真实身份,那么曝光整件事又为了什么?她立即想到了某种可能性,“难道是任家的人逼你的?”
被自家姐姐的脑洞逗乐了,楚湘忍着笑意道:“姐,你瞎想什么呢!我们家能走到今天,媛姐他们的支持我都记在心里。喝水不忘挖井人,难不成在你心里我是那么忘恩负义的人?不过话说回来,情分归情分,总不能因为你和媛姐是好朋友,我们就得完全听她指挥吧?”
成霜神色渐缓,摇了摇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应该事先和阿媛说一声,让他们好歹有个心理准备。就这么冒冒然放出消息,总有一种在背后捅了人家一刀的感觉。”
见成霜语气有所松动,楚湘的表情更加柔和了,再接再厉地劝解道:“我之所以不提前告诉你,就是怕你有心理负担。放心,我会和媛姐说清楚,整件事都是我弄出来的,和你无关。”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成霜也不好再指责楚湘什么,自家弟弟一脸“天塌下来有我撑着”的自信,她也只能选择相信了。
成霜自然没有想到,楚湘在这件事上会如此坚定完全是因为消息来源于柳翌之——心上人的小舅舅,必须全力支持啊!
老实说,当柳翌之主动找他说有大爆料时,楚湘一直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直到见了面,他才发现原来柳翌之是认真的,那样的新闻登出去绝对算得上是石破天惊了。
楚湘唯一不解的是柳翌之为什么特别叮嘱他不能将消息事先透露给张媛,照理说,季家对张媛的团队做了政治投资,他们不可能傻到自毁长城才是。
柳翌之并不奇怪他会有这样的疑问,故意含糊不清地表示这跟他们家的私隐有关,而话里话外又隐隐表达出季嫣夫妇离世同生命院脱不开关系的意思。
越是这么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楚湘越是深信不疑。他对柳翌之的印象大多还停留在过去那个追在自己身后喊“楚湘哥”的小男生身上,压根不曾想过对方是不是另有图谋。
至于追踪报道,柳翌之更是言辞凿凿地保证他已经准备好了后招,绝对不会让张媛真的陷入困境。毕竟他们要针对的是“生命院”,而不是跟季家一根绳上的总统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