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论道期间,模模糊糊提及天帝庙第七贤者商幽幽及徒弟闪闪,或能在与会炼气士心底留下深刻印象。温新并不清楚天帝庙第七贤者商幽幽的谋划,但是管它呢,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你阴谋你的我阴谋我的,你既然敢把徒弟派在我身边监视,我就敢狐假虎威举着你旗帜借势。
心念定下,温新立刻应诺刘若平,并热情邀请闪闪参加。
闪闪有点儿若即若离:“嗯,我会去的。”
闪闪主职是奉命临海营建天帝庙追念祖帝,替温新潦草举办进阶仪式完毕,便飘然离去。
此后月余,刘若平劳碌奔波各地,一边不惜倾家荡产准备鸡鸭牛羊蔬菜鲜果,一边发挥人脉资源广邀炼气士。可惜,刘若平毕竟只是落魄失意的炼精前期,温新毕竟只是刚刚正式进阶的炼精中期,再加上天帝庙与上清教之间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因果纠缠,仅有九名炼精中期炼气士欣然收下请柬。
炼精前期炼气士来的倒是不少,足足有四五十人,虽令刘若平有些失意,却已是刘岗村百年难见盛会。炼精中期炼气士和炼精前期炼气士皆是象州大陆炼气士阶层的小虾米,没有资本品尝仙果琼浆,桌面摆的全是家常菜,全程没有什么仙家气象,土帽样子极似地主老财家的喜庆婚宴。或许不屑与低阶炼气士交往,或许不愿与温新过多交流,闪闪固然应诺来了,可前前后后止停留不到三分钟时间。幸在天帝庙名声远扬,九名炼精中期炼气士眼里,高高在上的天帝庙第七贤者谪传徒弟能肯亲自赶赴温新举办的寒酸宴会已然大给面子,凸显了温新与天帝庙深不可测的关系。四十余名炼精前期和九名炼精中期立刻高看温新,隐隐把温新捧在中心。
宴会过了一半,门外忽然响起传报声:“浮山镇郑先生到访。”
某不知事炼气士简单以为贵客来迟,呵呵笑说:“酒喝了一半才来,定要罚酒三桶。”
另一名炼气士凑热闹猜测来客身份:“浮山郑氏,莫非是郑山民?”
某炼气士:“浮山镇号称郑杜各占半条街,那么多姓郑的,不一定是郑山民。”
又一名炼气士呵呵大笑:“不必猜了,来者就是郑山民。”
说着,此名炼气士转望温新:“我与郑山民也算旧识,他性情忠厚,绝非恶人;唯因一心一意专注修炼,很少理会世事,乡间凡夫才因郑氏宗族间或张狂举动而略有非议。前般诸事皆是误会,温道友可否允我从中说和,化解这段不快?”
郑山民即是浮山镇乡管,镇关东郑山亮的叔叔。
温新举办宴会初衷即是解决此事,遂顺势答说:“固我所愿。”
此名炼气士呵呵长笑:“那便好。”
该炼气士离座约三分钟,领着一名四十岁和善面貌温文尔雅中年快步重回宴席,互相介绍说:“这位是颇得天帝庙第七贤者看重的温新道友,三五年内就能进阶炼精后期,将我等远远甩在身后;这位是浮山郑氏当代家主郑山民,七代炼精中期,传承不绝,堪称士家典范。”
郑山民果然不是来做恶客,主动向温新客气赔罪:“家风不严,乃至奴仆猖獗得罪温道友,罪过罪过。”
温新并不相信郑山民性情忠厚。
如果温新没有进阶炼精中期,如果温新没有狐假虎威借势天帝庙,郑山民肯上门赔罪?
做梦去吧!
但,此时此刻纠结这些并没有意义,毕竟脱去天帝庙缥缈外衣,温新绝无可能强势斗赢郑山民。如果争取正义的代价大到不可接受,与其孤注一掷自杀,不如继续积攒力量,这是温新为人处事的理念。有多少力量做多少事,永远不去烦恼那些自己无能为力的选择,温新于是淡笑间接受郑山民道歉。但是,温新也没有就此事轻飘飘揭去。温新暂时固然没有足够力量追究郑山民,却不意味着必须接受许郑山民轻描淡写口头道歉,嗯,最少,最少也得赔偿点儿医药费。
郑山民颇有心机,道歉同时又缓缓讲起苦衷:“为免温道友误会我故意作恶,我且讲完前因后果。大家都知道,石相心志高远,意欲自比祖帝第二,重定人间秩序。石相托辞祖帝入世修行格言,斥责我等炼气士醉心闭门修炼,不理民政,乃至假官横行,真官成了庙中土偶。石相锐意改革,先骂我等是国家蛀虫,再厉声宣布罢黜假官恶习,三天两头发布政令,逼迫我等关注些沟渠青苗琐事,令人好生讨厌。”
某名炼气士哀叹一声,接着话题大声埋怨:“就是就是。容我说句不敬话,石相简直被域外天魔夺舍了肉身,这些年尽弄些疯疯癫癫傻事。我辈炼气士辛辛苦苦修炼,求的不就是超脱人间囚牢吗?哈,青苗法,沟渠法,车路法,帆船法,这法那法,哈哈哈,我等若想种麦割稻挖坑修车,何苦炼气来着?我等,头悬梁,锥刺股,少享乐,晚结婚,目的可不是头朝黄土背朝天种地耕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