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罚傅姆和教习娘子的俸禄,本也合情合理,自己何来怨怼之情,她又为何情非得已?
宫中之人,个个皆是谜。
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成谜。
不过舒娥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我看他们是谜,他们看我,说不定也是谜吧。”想起自己假冒曹俪入宫,不由得苦笑一下,自言自语道:“我可是连谜面都是假的。”
夏日昼长夜短,此时房中众人都尚在困倦之中。也有歪着打盹的,也有做针线消磨时间的。舒娥见华芙独自坐在那里,便叫了她进来,向她说了罚俸之事。
意料之中,华芙淡然处之,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舒娥也将自己正在绣的一幅雪盖翠竹图递给华芙,请她帮自己完善不妥之处。
华芙微微一笑,“夫人的绣工越发好了。”说完重新将布绷好,拿起一把鸦青色的线,让舒娥撑在两手之间,自己抽出头来,缠在檀木缠线板上。
“用这颜色做什么?”舒娥好奇道。
“怎么?”华芙一边将两股缠在一起的线理开,一边随口问道。
“我绣的是翠竹白雪,这颜色……”舒娥尚自疑惑。
华芙不再言语,只是一圈圈地缠着线。舒娥素服华芙之能,也就不再追问,看着手里这团绣线,忽然说道:“这个颜色,倒让我想起来一个人。”华芙抬头一笑,又低下头去。舒娥知道华芙话少,平素跟她交谈,也是听得多,说得少,也不以为意。
“你可知道今日庆寿殿里,都有哪三人在?”舒娥问道。
“太后娘娘,皇后,兪婕妤。”华芙只是埋首理线,头也不抬地说道。
舒娥抬起头,满脸惊奇敬佩的神色。华芙忍不住笑道:“夫人都已经明白告诉我了,我说出来,有什么稀奇。既在庆寿宫,太后是一定在的,这鸦青之色能让人想到的人,宫中非兪氏莫属,娘娘既然请了兪氏,想来也会请皇后。夫人又特特说明是三个人。”
舒娥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若是丁香姐姐,一定会问我,是哪三人。”
理完了线,华芙拈起线头,用剪子剪了一点,穿在针上,在舒娥绣的竹子上依着纹路填补。
“你为何叫她兪婕妤”,舒娥顿了顿,“她似乎……似乎不喜欢称她顺婕妤。”
“她……我与她也只有数面之缘,关于她的事情,知道的很少。她进宫时,先帝尚在,原是公主的伴读。后来皇上登基,她因为才德兼备,选为御侍。她也是皇上身边的第一位后妃。从那时起,就有了封号,便是这个‘顺’字。”华芙说话很轻很慢,舒娥只是伏在案上,聚精会神地听着。
“公主?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舒娥顺口问道。
“真宗皇帝共有两位公主,一位惠国公主,不到一岁便夭折了。另一位便是升国公主,官家即位以后,便是升国大长公主。我虽在宫中服侍有年,然而说来甚是奇怪,只在初进宫那几年,还见过公主几回。想来是因为她少在外面走动。”
“官家的寿宴,她也没有来吗?”舒娥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