兪氏站起身来,看着阳光耀眼的门外,看着成片的梅子树,说道:“昨日傍晚,妹妹为何从东边的小桥上走过来?”
舒娥听了一惊,忙站起身来,兪氏却只留给她一个身影,舒娥没有办法知道兪氏的神情,是喜是忧。
“你去了……那座庵堂,是不是?”兪氏又问道。
舒娥心中更为吃惊,昨日傍晚,自己从妙元那里出去之时,雨水尚且未停,且天色昏暗,难道周围竟有自己没有看到的人?只是,从未有人告诫过自己不能去妙元那里,想来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舒娥只是点了点头,却忘了兪氏站在她身前,是看不到的。
兪氏不见舒娥回答,回过头来看了看她,只见舒娥似乎在出神一样,轻轻喊了声“舒娥”。舒娥立刻回过神来,点头说道:“我的确去了那里。”舒娥看得分明,兪氏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一向神色平淡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关切,和一丝清晰的苦楚。
一个念头似流星般划过舒娥的眼前:华芙曾对舒娥说道,兪氏进宫时,先帝尚在,原是公主的伴读。
真宗只有一女,便是如今的妙元。
兪氏是公主伴读,那么她伴读的公主,必是妙元。
想到这里,舒娥心中怦怦而跳,眼前这位顺婕妤,实在与妙元有着莫大牵连。方才,她的神情那样苦楚,虽只是一闪而逝,却是掩盖不了的。
难道,难道当日玉清昭应宫的大火,她也是亲历亲见?
又难道,又难道妙元将自己错认成的那个人,竟然是她?
兪氏看着舒娥,良久,方才说道:“以后,便不要再去了。”
舒娥拼命抑制住内心纷乱而又可怕的念头,但还是执着地问道:“为什么?”
兪氏不答舒娥的话,只是问道:“昨日你从那里回来,可曾看见我?”果然,舒娥心想,果然是被兪氏看见了。只是那个时候,兪氏出来干什么?
舒娥摇了摇头。
兪氏看着舒娥,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昨日突然雷雨交加,当时皇上正在熠雪馆下棋。听见雷雨大作,并不在这里等候雨势稍歇,却反而执意要走。我知道劝也无益,便送他一道回去……”
舒娥拍手笑道:“早知如此,小南子要来接皇上,全福公公就不该拦着他……” 正说着,忽然一抬眼,看见兪氏正笑着看自己,仿佛一个长者看着一个年幼可爱的孩子一般,满脸皆是温柔呵护的神色,心中被这种温情感动,瞬间觉得和兪氏拉近了不少。
兪氏微笑着问道:“只是皇上匆匆赶了回去,明赫堂中,伊人不再,却不知是怎样一番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