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娥接着说道:“这才不与你们计较。你们在宫中的日子都比我长,一语不合,借故为难的事情,即便没有经过,也会有所耳闻。何况这样嬉笑,遇上了心胸狭隘的,会有怎样的后果,你们可要知道。”
听到这里,一旁坐着的菊豆忙站起身来,丁香也走了过来,连同采茵和采薇,都点头称是。
舒娥微笑道:“你们平素行事,都很得体。我也很喜欢大家说说笑笑,不愿拘束着你们,没的大家气闷心慌。今日的事……”舒娥掩着嘴笑了起来,“连我自己也难免,我也不能苛责你们……”众人又都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舒娥正色说道:“依我所见,这位医诊必非久居人下者。以后你们不管在哪里见到他,都要礼数周全,恭恭敬敬地才好。”
丁香笑道:“这位医诊说傻不傻,说精不精,又带着五分呆气……”众人想起李医诊的样子,都忍不住微笑。
“李医诊所学固然精深,更难得谦冲有礼,虚怀大度。他是读书之人,说话行事难免有些迂腐,但绝对,是一个大有所为的人。”舒娥笃定地说道。
“大有所为?我倒想不出李医诊做了医官院正使的样子……”丁香笑道。
“你总是爱辩!”舒娥含笑嗔道:“是否有所作为,岂在为官与否?”众人说说笑笑,也就散了。
到了晚上,众人吃过饭便在院中石桌石凳上摆了西瓜葡萄,吃着瓜果,闲谈些掌故,喝茶纳凉。
舒娥来到菊豆房中,菊豆已经吃完了药,精神更加好了,斜倚在床上,手里拿着绷子,不知在绣什么。
“病势虽轻,可还要注意保养。况且这次一病,元气大伤,不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再落下虚证,可怎么好?”舒娥急道,一边又从菊豆手中将绣的东西拿了过来。描的花样是竹枝,浅青色的缎子,用的却是银色的丝线,看起来及其费神。
菊豆笑道:“你说歇着就歇着,其实我真的已经好了,李医诊不是也这么说吗?”
“你不说李医诊,倒也罢了。菊豆姐姐,你为何要串通了李医诊,欺瞒于我?”舒娥定定地看着菊豆,神色很是执拗。
“我不过是……不想让你担心罢了……”菊豆听舒娥这样说,却并不吃惊,也并不掩饰,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继而微笑:“谁知还是被你看了出来。”
“你越是这样,我才越是担心呢!”舒娥语声带着嗔怪,脸上却含着笑意,“那李医诊突然问我会不会诊脉,我只觉得好奇。后来他要说什么,你一出来,他便不说了。你还特意问他是否已经痊愈,我才明白过来!”
“杨美人虽然只是个正四品的美人,却有皇太妃做硬保。不但敢到太后面前,将你在安庆殿的差事停了一个月,——既然太后已经答应让你去教坊,太后自然会派人来知会你,她又何必亲自跑到永安堂,这不是向你示威吗?”菊豆说得有些激动,不禁咳了起来,本来苍白的双颊经过一番咳嗽,变得潮红。
舒娥又是忙着帮她捶背,又忍不住埋怨:“你看你,病还没有好,想这些做什么?”说着倒了一碗茶喂菊豆喝下,看菊豆鼻翼上都沁出了汗,疑惑道:“菊豆姐姐,你怎么咳嗽了?你这样咳嗽,有多久了?”
菊豆缓了口气,笑道:“咳嗽多久了?你今日整天都在家,听到咳嗽声了吗?何嫂孙娘子都整日守着我,我咳嗽了,她们又怎会不跟你说。”
舒娥这才松了一口气。
菊豆看着舒娥关切的神情,心中极为感动,眼眶不禁红了。过了片刻,方才缓缓说道:“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