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娥简单学过些千金一科的医理,听惠风这样说,知道杨美人的身体的确是失于调养。皇后听了惠风的话,回头与皇上对视一眼,问道:“每月为你家娘子请脉的御医是哪一位?这事他知不知道?”
舒娥知道皇上和皇后这眼神的意思,然而那怎么会?
惠风忙道:“是耿正风耿大人。上月诊脉时,美人恰好到白衣阁了。回来后……便说不必请了。”
皇后端坐再上,略有不豫之色。
惠风兀自跪在地上,也没有看到皇上和皇后的神情,只是说道:“美人这两日倒是常常觉着肚痛,只是她说并不严重,一会儿就过去了,也没让我们请御医……”
皇后忽然想起一事,说道:“是了,今日一早春熙到我那里,临走起身的时候,站起来一半却又坐倒了。似是身体酸软。”
“那时问她,她却说不要紧的。后来一路走了回去,也没有怎么样。”琴美人脸上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末了对舒娥微笑道:“是不是,永安夫人?”
舒娥欠身答道:“是。”
琴美人的又是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说道:“听说近来杨妹妹总在幽篁纳凉说话,永安夫人就没有瞧出她有什么不适么?”
舒娥忽然想起杨美人在幽篁的这几日里,总是神色凄然,情绪十分低落,但舒娥知道那是杨美人为了今后无法生育的事而忧愁,似乎与身体不适没有关系。就是这样略一犹豫,众人都看了出来。
皇上温言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舒娥正犹豫着怎么说明,门外慌慌张张闯进了一个内侍,刚进门便扑地跪倒,未喘匀的纷乱气息将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冲得更加令人心生不详之感,那小太监说道:“皇上,不好了……”
众人听这句话说得实在不伦不类,就这样说“皇上不好了”,全然没有忌讳,竟不似在宫中当差之人,不由得人人都皱起了眉头。只是这样的着急慌乱,想必的确出了什么大事。
琴美人斥道:“怎地如此不懂规矩,说出这样忤逆犯上的话来。”
皇上挥手止住琴美人,只是问道:“到底怎样?”
那小内侍被琴美人一喝,本来大暑天慌乱奔跑后憋得通红的脸登时变得煞白,只是不住地在地上碰头,颤声说道:“皇上饶命,小的不是……不是有意……”
皇后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可以震慑不安的力量,“究竟什么事?”
那小内侍定了定神,说道:“御医……杨美人……杨美人小月了……”
一言既出,大厅上群相耸动,一时间众人皆沉默不言,愕然不知所对。皇上缓缓站起身来,嘴唇微张,然而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舒娥心中只是说不出的震惊,回头看了看华芙,华芙双眉微敛,脸上的神色却不是如舒娥一般的惊讶,而是带着忧色。
皇后亦站起身来,在皇上旁边轻声说道:“既是这样,不如同去看看。”
众人随着皇上和皇后起身,琴美人也扶着雅筝的手,挣扎着要站起身。皇上忙说道:“你不必去了,先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