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妙元一把抓住了落在澜川脚边的匕首,举起染血的白刃,用力向着舒娥挥去,一面喊道:“清江,你快走。”
澜川的脚边,是方才匕首掉落的地方。
回廊不过半丈宽窄,除了顶部有瓦,左右两边都是矮矮的栏杆。瓢泼的大雨挟着风势,肆意地往回廊里飘洒。
匕首落在地上,被漂进来的雨水打湿,匕首上沾染着的血迹,洇在地面积着的浅浅的雨水之中,蜿蜒,蔓延。
澜川看着脚边淡淡的血迹,心中只是一片混乱。
澜川,不是妙元害了清江。
清江,你……太好了,你有刀,快给我,我帮你斩断你身上的链子。
清江,快给我,我放你逃走。
清江,你快走。
耳中反反复复、来来去去,只有这两个声音,只有这几句话。然而这几句话,变成了贯穿事情始终始末的脉络,仿佛一片绿色的叶子对着阳关,可以看到清晰的脉络。只留下片片空白,等着他去想象,去填补。
然而,真相就在眼前,澜川却偏偏没有力气去复原。因为自从准备要拿出匕首的那一刻,心便是痛的。
“住手!”耳边一声清脆的低喝。
澜川也就是这样片刻的犹豫出神,眼前的情景却又发生了变化。
一把带血的匕首直直地抵在舒娥的心口。
刀尖上的血因为混合了方才沾上的雨水,变得色浅而稀薄,用刀锋流到了刀尖,再沾到舒娥淡青色的衣襟上。
澜川想要上前,却看见舒娥正看向他,极轻极轻地摇了摇头。
澜川知道舒娥不让他靠近,却不明白舒娥有何深意。只是他深知舒娥的聪明,依着舒娥的意思止步。
也就是在这时,澜川才看见虽然妙元手中拿着匕首,却不是她将刀尖对着舒娥的胸口。而是舒娥的手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牢牢握住了妙元的手腕,使得匕首止步不前。想来舒娥一时间不会有危险。
然而旁边却有一个人从雨中冲到了回廊边上,大叫:“把刀放下!夫人……”
舒娥眉心微蹙,想不到七弦竟会在这个时候跑了过来,生怕妙元再次受了惊吓。只是心中终究还是十分感激。正想着怎样让七弦离开,却听见妙元大声说道:“小卫子,你快救了你家官人走!你快就他走……火已经烧起来了,快走!”
七弦陡然同一个陌生女子口中听到“小卫子”这三个字,一时怔在当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妙元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声音也已经开始嘶哑,一双手因为受了刀伤而不住地颤抖,却还是死命地握着匕首。
舒娥知道妙元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但是看到她哀戚的神情,想起她跌跌撞撞的脚步,心下一横,手上加了劲紧紧握住妙元的手腕,咬了咬牙,厉声说道:“他的手脚都栓了铁链,哪能轻易说走就走!”
【注】白衣:摆夷族。摆夷,清初至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前,对傣族的他称。傣族历来自称“傣”,新中国建立后,按照傣族人民的意愿,正式定名为“傣族”。 汉文史籍已有关于傣族的记载。汉代称“滇越”、“掸”,唐、宋称“金齿”、“黑齿”、“白衣”,元、明、清则称作“白夷”、“摆夷”、“百夷”。
【注】和夷:和夷族。即今日的哈尼族,宋朝时称和夷或者和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