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子的声音劝道。
这个声音也带着几分耳熟,可是舒娥想不起来是谁。舒娥挣扎着坐起了身,只觉得后颈一阵闷疼酸困,不由得伸手按着了后颈。
烛影里两个人背光而站,然而舒娥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站在卫慕山青旁边的这个人,就是跟着李元昊的那个直胡须的有些讲理的人。而远远地在帐篷一角,还影影绰绰地站着几个劲装结束的士卒,看他们的装扮,正是那几个穿了军装的女兵。
舒娥心中渐渐地有些恍然,这些女兵,莫非是卫慕山青的手下?而日间来请自己的,莫非便是卫慕山青手下的人?
卫慕山青看见舒娥坐了起来,似乎怒火更盛,反手从一个女兵的手中夺过了一根皮鞭,却被那直须的汉子当场拦住。
“颇超定,你何敢处处拦着我?”卫慕山青怒视着那人,厉声说道,“你可知你自己是什么身份?”
舒娥心中默想,颇超定,好奇怪的名字,却不知是姓颇超还是姓颇。
“我颇超氏两代追随李家,东征西站,征服周围部落,我们颇超氏是大夏的臣子,先父既亡,颇超定誓死效忠国王和太子;颇超氏跟卫慕氏又是数代姻亲,论亲戚,我母亲是你的亲伯母,我还要叫你一声小妹。”颇超定低沉着声音,缓缓地说道:“所以山青,我是以臣下和兄长的身份在劝你。”
舒娥暗想,原来这是一个姓颇超的人,既然颇超氏既是夏地的重臣又是卫慕氏的姻亲,那么颇超氏应当和野利氏一样,也是党项的大族了。
卫慕山青一双深邃黑亮的眼睛似乎要发出火光,死死地瞪着舒娥,一字一顿的说道:“可是不打他,难解我心头只恨。”
卫慕山青说着霍然转过身去,对着一边的颇超定用同样阴鸷的声音低声喝道:“野利黑石受了军棍,野利黑石终于让元昊关了起来,我本应该高兴,你也应该高兴,可是野利黑石被关起来,居然是为了这个汉人!”
恨。
舒娥尝着嘴角淡淡的血腥之气,抬眼看了看卫慕山青。
那时候李元昊的手指已经碰到了舒娥的嘴唇。舒娥感觉到了他的粗糙,他的力量,还有他手上的温度,那种温度不是像他的威名一样的炽热,也不是像他的眼神一样深邃的寒冷,而竟然是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可是舒娥还是感觉到了羞愤,难以平复的羞愤,那是李元昊的目光。
就在舒娥无力将李元昊的手撼动的瞬间,舒娥竟然张口狠狠咬在了李元昊的手上,分不清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是那根手指,狠狠地咬了下去。
然后舒娥听见背后的马蹄声响,看见了李元昊愤怒的双眼,听见了李元昊大声喝道:“住手。”
舒娥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可是她没有住手,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多想,后颈突然便是一下生硬的痛。
那些前来迎接舒娥的戎装女子都在尖叫,同时舒娥也听见了身后一个大汉喝止自己的声音。是了,那个大汉的声音,正是野利黑石。
嗯,是野利黑石用什么东西击在了自己的后颈,将自己打晕,救下了李元昊的手指,可是,这又跟野利黑石被打了军棍有什么关系,又跟野利黑石被关起来有什么关系,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卫慕山青又为什么要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