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笑道:“珠络百串,意喻白头到老,每串珠络九十九个珠子的长度,象征长长久久。”
舒娥本拈着两串珠子在指尖细看,听了丁香的话,回头笑道:“丁香姐姐,我心里正着急呢,你还在这里取笑我。”
丁香笑道:“急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跟皇上不见,还不到一个时辰啊!”
舒娥回过身去扭住丁香不依道:“你这丫头的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丁香看着采茵和采薇笑道:“听听,都听听,刚才还是斯斯文文的,‘丁香姐姐,丁香姐姐’的叫——”丁香学着舒娥的语气,叫了两声,复又笑道:“这一扭脸,就成了这丫头了。其实我也没说什么,都是皇上派人交代下来的话……”
舒娥笑道:“丁香姐姐,你还说……”
丁香敛了笑意,正色说道:“阿弥陀佛,我是不敢说了。再说下去,舒美人可不让皇上派兵来讨伐我!”丁香说着,看舒娥又急又笑的样子,便住了声,拉舒娥去看轻纱帐上的并蒂花,看素软缎被面上的交颈鸳鸯。
并蒂花儿,交颈鸳鸯,这本是闺房中最常见的花纹,不论大家闺秀还是小家姑娘,学习针线无不学过这些象征恩爱缠绵、白头到老的吉祥花样。舒娥虽未曾学过多少,却也在曹府那样的繁花锦绣之家见过不少。
可是真正自己有了倾心之人,有了两心如一的时光,才真切领会到这些寻常吉祥征兆中的不寻常。
看着舒娥抚着枕头上的刺绣发呆,丁香抿嘴一笑,领着采茵和采薇悄声走了出去。
舒娥回过神来,内室已经是只剩了自己一人。
临窗的书案上放着一卷什么东西,舒娥记得分明,昨日离开永安堂,书桌上收拾得干净。
走近去一看,卷轴上是一幅飞白体的行草,有几分像是自己的字迹,写的却只有两个字,舒娥。
不知为何,看见这幅字,舒娥的心中没有来得地,突地一跳。
这两个字饱满有力,却又意态飞扬。
从容和缓,徐伸轻展。
“嗯,流动飘逸,体态婉娈,是‘行草’。”
舒娥耳边忽然又想起了这句话,这是进宫当日,舒娥在面圣的时候遵照太后意旨写下自己的表字之时,皇上开口称扬的话。
舒娥心中渐渐恍然,这是初见皇上当日自己写下的字,皇上,又在今日送给了自己。
细看这两个字,似乎较之自己当日的字,更多了三分潇洒,三分超逸,不过跟自己当日相同的,都用了飞白体。似乎,是皇上仿着自己的字体,写下了这两个字。
舒娥心中泛起了层层甜蜜,只是这甜蜜之下,却是不能忽视的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