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奢望完好无损活捉乔峰,但这并不意味着六扇门被完好无损要求束手束脚,乃至因之放了乔峰逃走。童贯和黄裳非常清楚吴炜性情,事情过预计固然很好,而若为了好而去特意好,以致忘了任务本身,等待他们的必然是停职反省。吴炜赞同的好,是完成任务基础上的更近一步追求,而不是相反。所以,如果乔峰强到能够冲出六扇门游骑包围圈,等待乔峰的反而是更加危及的火铳剿杀。
童贯观察了一会儿,说:“不愧丐帮帮主,若要耗尽其力气,恐怕还要很久很久。黄堂主,你是咱六扇门第一高手,不如亲自出手?”
黄裳委婉拒绝:“乔峰已是瓮中之鳖,何必再生枝节。”
童贯晓得黄裳脾气,黄裳以官僚自居,宁肯座师般悉心教导新进门的游骑,也不愿意独狼般与敌酋单打独斗。乔峰武功再高强,也只是非法黑社会头目,与他交手,黄裳嫌丢脸呢。除非乔峰强到击败近百六扇门游骑,黄裳为了避免丢脸更多,为了避免任务失败,才肯主动下场对拼乔峰。
童贯与黄裳不同。
宦官出身的童贯,心底最要紧的就是办好主子吩咐的事儿。
童贯不喜僵持场面,长坐而起:“我来会会丐帮帮主。”
童贯运起轻功,如鬼似魅扑入战斗圈,一拳击向乔峰。乔峰身处包围圈,分分秒秒警戒身边,及时回掌抵御童贯。乔峰将童贯当成普通游骑,这一掌没有用尽全力,而童贯虽然不愿大庭广众之下偷袭取胜,却也使出了八成功力。有备对无备,乔峰当即被童贯一拳击飞,连退十余步才站稳脚步,不禁惊叹赞说:“好功夫。”
众游骑皆知童贯威名,相继停止攻击,退成待命型包围圈,以供童贯和乔峰对决。
童贯既欲克敌制胜,也不愿丢了威望,所以平淡声音解释说:“我六扇门不是江湖门派,所以不崇尚好狠斗勇,也不崇拜单打独斗才是英雄,所以就不依照江湖规矩允你恢复气力了。来,咱们再拼一拳。事先告诉你,刚才那一拳,我只用了八分力气。”
乔峰自然不惧,慷慨应道:“好。”
乔峰刚才以拳对掌大意伤了右臂筋肉,现在隐约酸麻疼痛,难以集中所有力量。乔峰干脆丢了左手中的钢刀,以左臂运起《降龙廿八掌》,攻向童贯的拳头。轰然一声响,乔峰连退三步,对面的童贯则退了六步,显然童贯相对弱一些。童贯没有因为弱势而恼羞成怒,平声静气赞扬乔峰:“好掌法,,不愧是丐帮帮主,降龙廿八掌在你手中才算真正的降龙廿八掌。”
乔峰同样惊叹童贯的武功,他全力一掌竟然只比对方强一点儿,说:“阁下也是好拳法,只是身具这等功夫,怎却甘为朝廷鹰爪?”
童贯双手背后,侃侃而谈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六扇门为国分忧,外御群番,内除奸贼,才是侠之正道。”
乔峰反驳说:“丐帮何罪之有,怎就成了奸贼?要知道,国朝未起之时,不知有多少丐帮好汉冒险刺杀西夏北辽大将。”
童贯:“然而,那并没有用,不是吗?彻底解决边患的,还是国朝。而且,皇帝陛下常说,人之善恶,并非取决于派别。乔帮主你自己或许干干净净,但是可敢保证丐帮上上下下数万人都遵纪守法?你,无法保证。事实上,你辞退帮主之位时,就被帮内诬陷。六扇门镇压丐帮前,足足收集了六千余案宗,全是各地丐帮弟子仗势欺人为恶一方的斑斑劣迹。丐帮这个组织,必须为这六千余案卷负责,乔帮主你作为当时丐帮帮主,也负有不可逃脱的责任。”
乔峰下意识反驳:“丐帮兄弟都是英雄好汉,此事定是别人污蔑。”
童贯冷笑:“乔帮主,拍拍心口,这句话,你自己相信么。”
乔峰沉默。
丐帮帮众数万乃至数十万,谁敢保证其间没有坏人。如果入了丐帮就能变成只做好事的圣人,丐帮早就成了圣帮,天下早就成了乐土,丐帮也不必设置执法长老等这长老那长老了。只是,乔峰绝不相信作恶之数有六千案宗这样多。
童贯不愿和乔峰纠缠这些,简单说:“我拳法不如你的掌法,但降龙廿八掌是丐帮立帮绝技,而拳法并非我安身立命的绝技。皇帝陛下有说过,‘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所以童某的功夫,不在于拳头有多硬有多强,而在于双手有多快有多准。”
童贯说话间,自腰间甩出两柄火铳,淡然自我介绍说:“我会刀法,也懂枪法,但是我真正的兵器是火铳。别人用火铳,贪图的是它射程,远距离杀敌;而我看重的却是它近距离的快,与巨大杀伤力。铳在我手中,是近战武器,交手间,我会把铳口对准你胸口、对准你后背、对准你脑门,然后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