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国公显是生气了,闻言守在金忠治床前哭的两眼通红的忠勇侯夫人面色涨红,却不敢言。
而早先忠勇侯便因文青插手他侵地贪墨一事而有怨在心,此刻听闻是文青拼命救了次子一命,他非是蠢材,念着贪墨一事不能怪文青,而国公府和武英王府内斗只会自取灭亡,便面露赧然之色,呐呐的道:“是儿子疏于管教,父亲息怒,儿子这次清闲了,定全力教导子孙。”
那日完颜宗泽到国公府劝肃国公押着忠勇侯自首贪墨一事,肃国公处事老辣,明白欲进先退,欲取先予的道理,然而忠勇侯做到工部尚书一位,却不肯此刻就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前程,他又因金依朵之事怨完颜宗泽袒护锦瑟,和国公府离了心,因知那几个告御状的百姓是文青带上京的,便更不肯自首,百般狡辩也不愿随肃国公之意。他这般,肃国公也不能硬拉了他去认罪,此事便暂且搁置了下来。
如今忠勇侯这话却表明他想通了,肃国公闻言面色才稍稍好了些,道:“今日之事不简单,你随为父拜见皇后娘娘。”
忠勇侯这才躬身一礼,跟着肃国公往皇后暂住的万安殿去。他们到时皇后刚令太子妃照顾着太子回去歇息,殿中还灯火通明,宫女迎了两人进殿,皇后询问了金忠治的伤势,肃国公才道:“因那逆子,累的皇后娘娘也不得安寝,臣心中惶恐。”
皇后见肃国公面色难看,便劝道:“父亲此话严重了,今日之事原本便是要请父亲和兄长来相商一二的。”
却于此时,宫女进来禀道:“武英王和王妃求见。”
皇后令宫女迎了锦瑟二人进来,锦瑟见礼后便笑着道:“弟弟并无大碍,唯恐母后惦记,特来问安。”
皇后将锦瑟招到身边拉了她的手,见她面色微白,便道:“今日两番受惊,难为你了。你们来的正好,本宫正和国公爷和忠勇侯商议今日之事,微微可有什么看法。”
锦瑟见皇后紧盯着自己,便道:“不论是早上大虫攻击郡主一事,还是文青和金二爷被困火场一事,瞧着都似贤妃和禹王所为。只是若当真是禹王,早上陈薇和刘思思却不该一起涉险,毕竟大虫虽经过特殊驯化,可它受到攻击后很可能会失去控制。这些年禹王任职吏部,又趁着太子身子不好,于朝政疏离,王爷远在大锦之便拉拢朝臣,结党营私,又加贤妃出自名门,多年来圣宠不断,着实笼络了不少臣子。可这些臣子多是文臣,只有笔杆子是难以成事的,武将不轻易站队,威永伯和奉安侯手中皆握有兵权,贤妃好容易才给禹王拉到了这两个姻亲做为助力,若是陈薇和刘思思被大虫所伤,岂不白费劲一场?她便不怕此事被两家所知,姻亲之家再变成仇家吗?当然,也有可能禹王是为脱嫌刻意如此,可我觉着这个可能微乎其微,更何况禁卫军负责禁苑安全,禹王的手只怕还伸不到禁卫军中。”
锦瑟言罢,肃国公便点头,道:“此言有理,大虫袭击华阳郡主一事传去,臣就在禹王身边,瞧他神情极为惊诧,倒不似假装。只是下午文青和忠哥儿一事却必定是禹王所为,方才忠哥儿那孽障醒来,臣已询问过他,他说今日会寻姚公子麻烦皆是受威西伯家三少爷的挑唆,贤妃的胞妹可是威西伯府的二夫人。”
忠勇侯也道:“必是禹王挑唆忠哥儿出手,好令人射杀姚公子,嫁祸给忠哥儿,不料姚公子机警,暗卫便又欲害死忠哥儿,嫁祸给姚公子,不料他完成禹王交托,禹王却不任意,企图放火杀人灭口,也绝了忠哥儿逃生之路,却又料错了一步,没想到姚公子竟会折返林中救下忠哥儿。”
忠勇侯说着起身,冲锦瑟一礼,道:“姚小公子以德报怨,早先臣还心胸狭小,见怪于王妃和姚小公子,实在是汗颜,王妃莫怪才好。”
锦瑟忙起身避过,道:“国公府和武英王府一荣俱荣,休戚相关,之前生出了些误会,难免被有心人利用,侯爷无需自责。救金公子也是文青他应该做的,只是方才侯爷所言我却稍有疑问……”
见众人看来,锦瑟方浅淡一笑,道:“倘使禹王令人放火烧林似有些说不过去,一来禹王没有非害死金二爷绝其逃生之路的理由,反倒金二爷逃生而回,才能指控于文青,令王府和国公府结仇。再来,禹王若然要杀那暗卫有千百种法子,为何他不等暗卫回来交差时悄无声息地杀了他,反而要放火烧林节外生枝,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以致闹到现下这般被动的地步呢?”
忠勇侯闻言一震,道:“王妃果然考虑的更为周全,这么说分明是有人欲使太子和禹王相斗,好渔翁得利!”
而能有这么大能耐的人,根本就是呼之欲出。
见众人面色皆沉重下来,锦瑟便又道:“那射杀文青和金二少爷的暗卫必是禹王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匆匆赶去火场抢人,可那把大火却定是第三人所放。这火起的如此及时,说明那人早便知晓了禹王的谋算,也就是贤妃或禹王身边早便有被埋下了别人的人,兴许那人多年来便是通过这个暗人不断挑起太子和禹王争斗的……”
锦瑟虽未说那得利之人是谁,可众人皆知。倘使皇帝真如此行事,便说明国公府已是他的眼中钉,此刻肃国公和忠勇侯倒庆幸起来,当初幸而没有一意孤行地坚持金依朵做这武英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