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住朱老夫人臂膀,接着说道,“再说过几日,不是芜姐儿的好日子吗?孙女儿是定要回来送送她的,到时候咱们祖孙两个不又能见面了吗?”
话虽如此,可四年来朝夕相伴的孙女儿到底不在跟前了,朱老夫人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总像是缺了点什么。
她侧了侧脸,偷偷抹了抹眼泪说道,“出了阁的姑娘还时常往娘家跑,是要被婆家人耻笑的,祖母也不盼着你常来看我,只要你日子过得好,宸哥儿待你好,我便放心了。”
不论心里愿意不愿意承认,男人的尊重和宠爱,关乎着女人的一生。
朱老夫人是守旧的女子,哪怕皓腕铿锵,也曾杀伐决断,但终究还是本着以夫为天的教条生活的,她不怕裴家不待见明萱,亦不怕明萱会在杨氏手上吃亏,心中最在乎的,还是她夫妻和顺。
明萱瞥了眼不远处正与顾元景惺惺相惜告别的裴静宸,眼波微动,浅笑着对朱老夫人说道,“祖母放心,孙女儿会将日子过好的。”
不论生活和感情,都是需要经营的,只要她努力,对方也不抗拒,便没有过不好日子的道理,她善于经营,裴静宸也很努力,将来……一定会过得很好的吧?
朱老夫人拉着明萱的手恋恋不舍,一直送到大门,才肯放开,望着马车远去的影子,她对着管嬷嬷感慨万千地说道,“当年我送岚娘出阁时,亦是这样的心情,盼望着她嫁一个好人家,却又舍不得她走。”
她摇了摇头,“萱姐儿嫁得近,大小年节总也有见着的时候,可我的岚娘却是要见一面都难。”
管嬷嬷忙劝慰着说道,“九月五爷大婚,姑太太来信说要亲自送过来的,您怎么给忘了?再不过三月,老夫人便能和姑太太团聚了呢。”
朱老夫人眉梢弯了起来,“对呀,我怎么就忘记了这茬,等琳玥嫁过来,我这老婆子便又有心尖上的人陪着了,倒也免得我老来寂寞。”
她说完便要转身回去,却蓦然看到对门韩府内冲出一匹通体赤黑的骏马来,高头大马之上,一身玄色锦袍的男子威风凛凛,迎风而驰骋,像是闪电一般掠过而去。
管嬷嬷小声嘀咕,“看起来像是那位平章政事韩大人,可这么急,莫不是朝中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急事?”
朱老夫人留心了韩修离开的方向,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有些不大好的预感,那不是去往宫里的路线,却是方才明萱和裴静宸马车离开的方向。
她面上惊疑不定,却又无能为力,只好紧紧攥住手心,沉声吩咐道,“扶我回安泰院,再派个小丫头替我将四爷叫过来,我有事要对他说。”
轻摇的马车里,明萱好奇地掀开车帘望着熙攘街景,盛京繁华,每一条主干大道上都有着鳞次节比的商铺,各色各类,应有尽有,她一时看花了眼,目光久久停留不舍得收回。
裴静宸见她那样入神,便也将身子歪了过去,“在看什么?”
自然而然便发生了的亲昵举止,不知不觉间的身体接触,他贪恋她身上清新的味道,不由便将脖颈放在她肩膀上,说话时口唇的热度若有似乎,不经意间吹到她的耳垂,激起一阵轻微颤栗。
初尝人事的身子极其敏感,明萱的手一抖,车帘便应声而落。
她脸色微红,语气似娇嗔又似撒娇,“别闹,就是好久没有看到外头的景致,多看几眼罢了。”
这般娇媚,裴静宸只觉得喉咙一紧,双臂便拥她更深,“左右我在家无事,以后你想要什么时候出来上街,我便都陪你一起来,可好?”
他从她身后拥住她,用脸颊轻轻磨蹭她的脸颊,一边又撩开一道缝隙,指着外头说道,“听长庚说那家盛记,是盛京城里手艺最好的酒楼,酒好,菜也好,因为身子不好的关系……”
裴静宸好看的面庞上忍不住漾出笑意,“因为要假装身子不好的关系,除了一些躲不开的宴会,我基本上从来不在人前出现,所以长庚夸赞地天上有地上无的这个盛记酒楼,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呢,只吃过长庚带回来的几道招牌菜,端得是美味,一直想要大大方方去一次呢。”
他俯身将唇贴在明萱耳际,“有时间,我们去一次吧!”
这样温柔攻势,明萱招架不住,脸红心跳地说了句,“好。”
她话音刚落,便只听到“腾”地一声,有惊马的鸣啼,随即便感到马车倾斜,四周街巷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声,她明白恐是又遭遇了一次车祸,心中有些慌乱,这时,缠在她腰间的手臂越发紧了,几乎是将她整个身子拢在了怀中。
随着耳畔那句“别怕”,马车就此定住不动。
车外,满身玄衣的男子驻足而立,“车内可有人受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