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几人又说了些话,喝了些茶,有人来喊用食。食菜丰富不说。
当晚子时,荼天骥轻手轻脚进了丁公房中,有微弱灯火。
丁公在塌上笑道:“亏你没忘记。”说完,从塌后取出一册剑谱。
天骥跪到塌前,接过一看,是《武丁剑图谱》,道:“师父,这剑谱我以前就见过。”
丁公哈笑了一声,道:“你见过的是另一册,这一册哪里随便就见人。你如今的剑术,只知其招,不知其化,只知其劲,不知其势,只知其动,不知其静,只知其实,不知其虚。需要把这一册学了,方可成为最上乘的剑客。最上乘的武功,看似平常,却神出鬼没。”
“弟子听糊涂了。”
“假传三本书,真传一句话。今日给你真传。你的百步穿杨箭术已成,已是绝代高手,不需多说,但武丁剑法,尚有余地。
”当年,你刚拜师不久,正是初春,不守规矩,被我撵走,你在我房外站立一个通霄,夜寒霜冽,滴水不进,我便知你意志坚定,性情刚毅,是个可造之材,我哪里舍得撵你走,是考验你。
“几年前,你离开时,已知你资质虽然只算中等偏上,悟性也不在丁衍数人之上,但你持之以恒的毅力非常人可及。一招功夫,别人练十次,你会练百次,别人练百次,你会练千次,所谓千锤百炼,再平常的武士也能成为最顶级的武士。”
天骥笑道:“我是笨鸟先飞。”
丁公笑道:“还记得骂你的话?”
“师父教诲,终身铭记!”
“从你的身上,我得出一个道:悟性不敌韧性,广博不敌精深。”“弟子记住了!”
丁公又道:“你还有两大好处:心术正、志向高。因此,当年你离开时便有心传你武丁剑术最最上乘的心法,当时怕你根基未牢,心浮气燥,不能真正领悟。今日你来了,正好传与你,你照图上的招法,熟习于心,勤习苦练,必能心领神会,成为超一流剑客。”天骥心中大喜。
丁公口述,天骥认真强记要诀于心。传毕,天骥道:“弟子此时才明白,有时,最简单的、看似粗浅的,才是最高妙的”。
丁公笑,然后道:“为师最后还有一句话要对你说。”
“师父请指教。”
“你自来好杀戮。记得到丁家沟的第三年,你不足十岁,一次有个小野人来偷羊,落入陷阱之中,众人正商议如何办,你二话不说,上前几箭将他射死,我便知你手狠,这也是我一直未传你最上乘剑法的重要原因。今后当分时候。”
天尺顿首道:“谨记师父教诲!”
丁公道:“你可以走了。”
天骥伏身于地,叩了几个响头,道:“几日后便是师父九十九岁大寿,但弟子身受重任,不敢多驻,先祝师父大寿!”
丁公笑道:“我受了。你明日还要赶路,快去吧!”
天骥起身掩门离去,丁公笑道:“我先祖武丁有灵,武功后继有人。心事已了,我也当去了。”
不等太阳起床,取茶队伍起行,荼良自在村庄里聚会。
一路之上,或是行于深山野林之间,或是行于悬崖陡路之上,或是无路可走,逢山开路,遇水强渡,几多辛苦,不一一细表。
翻过几个山口,进入大山深处。近晚,到了一个地方,抬头一望,两山峰间天然石壁紧密相连,俨然一座城堡的一个城门,门洞高约十丈,宽约六七丈,当地人叫“城门洞”。只见城门洞处,风光优美,有打油诗为证:
此门开何城?
人来猿不惊。
未闻市井语,
云闲野鹤鸣。
众人在城门洞下不远一个稍平之地搭棚歇息。
夜深,月色从树叶缝隙间泄到地面之上,星星点点亮色。天骥上了城门洞口,独自一人坐在一块大石上,晚风吹来,小有寒意。仰头看树梢顶上的半月,天骥暗叹道:“今晚月儿也不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