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称“先帝爷”,好生奇怪的称谓,倒似甚为尊敬战高帝。而这般称呼也多是战国人的习惯,难道易青他是战国人?可他又直呼战英帝名讳,这又作何解?
燕奚痕目光突然晃过易青身后那抹白影,蔺琦墨此刻已是翻着一本书,不知看到什么,唇角轻勾着笑意。
“再者,狄飒此去会不会是个圈套?他故意透露给我们消息,令我们警觉。这样我军便必做防备,将高松岭的防军回撤固守后营阵地,此时他领兵再攻松月道,我军不及回撤,岂不要糟?”
“易青说的对,狄飒阴险的很,极有可能是在诱惑我们!”
“可万一他真去了密谷,万一陆元贺被说动了呢,毕竟狄飒很可能继承皇位,对陆元贺许下什么条件这都不好说啊!”
“那倒是要不要回撤大军啊……”
众人一言一语再次争执起来,燕奚痕瞥了眼优哉游哉闭目养神的蔺琦墨,轻轻抬手,“此事容本王再好好想想,先散了吧。”
众人愕然,均不明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这军情难道不重要吗?怎么讨论的正热,却要散掉。
苏亮却勾起了唇角,看来王爷是早有打算,此番让他们来讨论,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目光亦望向蔺琦墨,率先起身向帐外走去。众人见此,也起身纷纷而去,罄冉亦看了眼蔺琦墨,起身而去。
帐外,脚步声逐渐远去。帐内,燕奚痕起身,慢条斯理地走至方才罄冉坐着的位置,撩袍坐下。
蔺琦墨却仍旧斜靠在椅背上,并不抬头,只是专心看书。燕奚痕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叩击着桌案,帐内,只有那轻轻的叩击声及蔺琦墨手中书页翻动声。
半响,燕奚痕停下动作,忽而一笑,“四郎,若论当今四大名将,高阳王严季擅用刀、越州金锏陆元贺自不多说,四郎以寒剑著称,唯有本王什么也不精,勉强混在其中。”
蔺琦墨将书册一卷,看向他,笑道:“景轩却不闻另一种说法。”
见燕奚痕挑眉,他才道:“高阳王用兵狠辣,最擅攻城战;陆老将军用兵出奇,最擅迂回攻歼;四郎我嘛,用兵勉强算得上灵活,却显得小打小闹,倒是景轩你用兵沉稳,兼容有佳啊。”
“哈哈,四郎谬赞了。高阳王和陆老将军战功无数,景轩不敢作比。尤其是陆老将军,当年梅原岭一战荡气回肠,景轩敬慕久已。当年三位名将,云艺、蔺啸、陆元贺,如今只有陆老将军一人在世,真是让人惋惜啊。”
蔺琦墨眸光闪动,垂下眼睛,却不接话。
燕奚痕便道:“以四郎看,陆老将军为人如何?”
蔺琦墨勾唇,“景轩此话问的奇怪,四郎并未见过陆将军,倒是景轩可与陆将军有过两面之缘呢。”
燕奚痕双眸微眯,他曾奉皇兄之命,二次入密谷招降陆元贺,然而两次均未成功。这两次进谷甚为保密,万没想到身在麟国的蔺琦墨竟一清二楚。
燕奚痕忽而一笑,也不再绕弯子,“看来,四郎是打定主意,袖手旁观了?”
蔺琦墨笑着将身子后仰,将右臂搭上椅背,斜睨着燕奚痕,“此乃旌国朝事,再说还涉及到战国。现下战麟两国结盟,狄飒万一真在密谷中,一经碰面……景轩这不是难为四郎吗?再者,景轩两次入谷都不曾说服陆老将军,如何能断定四郎便行?”
燕奚痕叹息一声,起身踱了两步,复又回身,“我也知道此事令四郎为难,可四郎便不能看在你我多年相交的面上,帮景轩此次?”
蔺琦墨迎上他真挚恳切的双眸,低头片刻,抬头洒然一笑,“罢了罢了,吃你的用你的,给你办回事儿也是应该。只是……密谷中危机重重,景轩需得派个武功高强的人和四郎一道才是。”
燕奚痕双眸一亮,大步上前重重拍向他的肩膀,朗声一笑,“那是当然,我令燕云卫亲自护送四郎,让苏亮……”
蔺琦墨却是抬头止住了他的话,笑道:“燕云卫倒是不必了,苏亮不够沉稳,以我看易青不错,景轩便让那小子跟着我吧。”
燕奚痕一愣,心中越发确定两人必定认识,笑道:“如此便让易青去吧,只是易青入军营不久,磨练不足,还请四郎多多照看。”
蔺琦墨挑眉一笑,“怎么?景轩还怕四郎欺负你的下属不成?”
他说着站起身来,大步向外走去,“有些东西要准备下,借景轩的飞流一用。”
“四郎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