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就硬着头皮带兵上路,上路之后军队果然因为没有军饷和食粮不够而闹事,我无可奈何,只能让士兵就地取粮。
您也知道,没有粮食和军饷的军队有多可怕,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兵变,到时候我死于乱军之中是小事,坏了张司令和光复军的大局才是大事,我又如何敢耽误大事呢?”
他连珠炮似的把早就组织好的理由倾泻而出,说的张越景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人都说人老成精,这真不是假话,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摘出来,变成无辜的绵羊,徒单合喜与他张越景才是罪魁祸首,他一点错都没有,错的是其他人。
这口才,不去当言官真是国家巨大的损失。
张越景都不得不佩服他开口说疯话的本事,也算是见识到了这些官场老油条到底是怎么说话办事的,积累了一些相关的经验。
但是事情不会因此消失。
张越景只能强忍心中怒火,摆出一副皱眉苦思的表情。
“徒单合喜不给你军费?”
“很早以前,各地军费就没有足额拨付过,上表给朝廷也没用,朝廷和地方反正就是互相推却责任,实在逼得没办法了,给军费了,那也是东扣扣西扣扣。
经常性的要一万给五千,要五万给三万,就算钱拨付下来了,从上到下层层盘剥,上官拿大头,底下人拿小头,落到咱们这些带兵的手上,就只剩下一点点,真是无奈。”
张中彦连连叹息,仿佛自己就是那个被欺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的老实人,其他人都是坏人。
张越景心知肚明,但也没有戳穿他。
“居然到了这地步?”
“如有妄言,天打雷劈。”
张中彦举手发誓。
这可绝对不是假话,他张中彦当然不是什么好鸟,但是朝廷更坏,又想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饱,指望马儿变成永动机,不吃饭不睡觉也能跑的飞快。
呸!做他们的春秋白日大梦去吧!爷不伺候了!
张中彦眼看着张越景陷入沉思,脸上的怒色渐渐消退,大为庆幸,心中大感放松。
他觉得这一关他是过去了,而且看起来,张越景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对自己怎么样,只是生气,过来斥责。
骂几句就骂几句,那么多年了这张老脸的脸皮越来越厚,最不怕的就是上官的责骂——上官愿意骂,说明还没放弃你,真要是一脸笑盈盈的过来套近乎,张中彦反而要立刻撒丫子跑路了。
现在看起来,应该不是这么回事了。
只见张越景思考良久,最终叹了口气,看了看张中彦的军营,无奈的摇了摇头。
“若果然如此,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在你头上,但是这件事情也不能全然当做没发生过,否则军中对你的怨言不能平复,张将军,你应该可以理解的,对吧?”
“自然,在下做了错事,还请司令惩罚。”
张中彦低头认错,态度很好。
张越景点了点头,对张中彦做出了五十万钱和十万斤粮食的罚款,另外要削减他的部队。
“我会用军粮安抚流民和长安民众,愿意留在长安城的就安置在长安城,愿意回乡的我也会安排他们回乡,这段时间,你对你的军队进行检查,身强体壮的留下来,老弱病残全部清退,和流民一起遣散回乡,留着他们也没有意义,徒费军粮罢了。”
五十万钱和十万斤粮食对于张中彦这种地区性大豪族来说只是九牛身上的一根毛,根本不能算是什么严重的惩戒,倒像是象征性意义的警告。
只是削减军队数量让他有些在意。
可是张越景的要求合情合理,他也没办法抗议,略思考一阵,他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末将遵命。”
“嗯,那就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张越景翻身上马,离开了张中彦的军营,来去匆匆,雷厉风行。
望着张越景离开的背影,张中彦的长子张符走上前,开口道:“父亲,您说这张越景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是要借此削减父亲的兵权,还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