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子贡穿着华丽的衣服,乘坐着奢华的马车,前呼后拥地前来看望原宪,见后者衣冠不整,子贡便关心地询问道:“你是否是生病了?”
原宪诚实地回答道:“无财谓之贫,学道而不能行者谓之病,我没有病,只不过是穷而已。”
子贡闻言惭愧地离开了,而子思宪则悠闲地在自己简陋的家前歌唱宋国的民谣。
而另外一位字子思的儒家名人,则是孔子的嫡孙「孔伋(jí)」,也就是「子思伋(jí)」,他是孔子的得意弟子「曾子(曾参)」的弟子。
据说,孔子的儿子「孔鲤」早丧,孔子在他临终前将孙子孔伋托付给曾参,使后者拜入曾参的门下——按照儒家“道统”之说,孔子传曾参,曾参传孔伋,孔伋的再传弟子传于孟轲,这即儒家的道统传承。【PS:非“道统”的儒家内部学派,在悠长的岁月中陆陆续续都被同门打倒,像子张之儒、子思之儒(其实指原宪),包括子夏、荀子等人的思想,都曾被打成异端,有兴趣的书友可以自行了解。】
是故,孟子即是儒家当代的“掌门”人物,也是“孟氏之儒”的创始者——在荀子还未“学有所成”的当下,提到儒家就势必绕不开孟子。
再说邹国,邹国的国君,乃是黄帝的孙子颛顼的后裔,始祖为「晏安」,为曹姓之祖,周武王灭商后,将晏安的后人封在邹,即邹国的由来——邹国的国君为子爵,是故历代君主皆称“邹子”。
最初的邹国,并不弱小,是与「莒(jǔ)国」相差无二的国家,在泰山一带的国家当中,仅次于齐鲁两国,但后来由于内乱,再加上与鲁国敌对的关系,邹国曾出现分裂,从此一蹶不振,成为中原最弱的国家之一,被中原各国所忽略。
九月二十二日,在经过了短短两日的路程后,惠盎便带着蒙仲来到了邹国,来到了这个现如今只有“一县之地”的国家。
当然,“一县之地”的说法确实有点夸张,毕竟邹国怎么说好歹也有两三座土城,但不可否认,邹国的全境确实没有宋国的陶邑大,属于一天之内就能绕着全国边界走一圈的小国。
但是,虽然国土面积小,且国家也很贫穷,但邹国上下都很和平,与仅隔两日路程的滕国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不能不说,这是孟子的功劳——他的存在,让齐、鲁、宋等国家都不敢冒犯邹国。
在进入邹国后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马车驶入了一座小庄园,据惠盎解释,这即是孟子居住的地方——姑且就称为「孟子居」。
在马车行驶的过程中,蒙仲从车窗观察这座孟子居,他发现,孟子居的格局与庄子居其实也差不多,充其量就是周围的房屋、田地多一些,与其说是一座居所,倒不如说像个乡邑。
“孟子有很多弟子吧?”
蒙仲感慨地询问惠盎道。
惠盎笑着说出了解释,据他所说,孟子的弟子并不多,至少比不过号称有三千弟子的孔子,但弟子归弟子,随从归随从——哪怕没有被孟子收为弟子,也愿意跟随在其左右的人,却也不少。
这些随从以及其家眷,再加上孟子的弟子以及其家眷,这就使得孟子居的规模仿佛是一座小型的乡邑。
片刻后,马车在一座仿佛宫殿似的建筑前停了下来,旋即,惠盎带着蒙仲下了马车,迈步走进了这座建筑。
之所以说这座建筑仿佛宫殿,倒不是因为它修建的奢华,而是因为它占地颇大,想来还是因为孟子的弟子较多的关系。
走入这座姑且称作府邸的建筑,迎面便是一座门墙,门墙上用大篆字体写着一个巨大的“儒”字——与蒙仲所了解的宋国的字稍有出入,大致还能辨认出来。
转过门墙,迎面便是一片空旷的院落,非常大,似乎比整个庄子居还要大,而此时,孟子正在这片院子里,向诸弟子以及那些愿意接受他的思想的随从们,讲述儒家经义。
儒家是非常讲究礼数的,这从座次就能体现出来。
孟子独坐在一场矮桌后,面朝诸弟子与随从,在其面前左右两侧,设有纵向的坐席,这里坐的大概是孟子的弟子,人人面前有桌,桌上又有书简。
而再往前,也就是越靠近惠盎、蒙仲所在的地方,却是没有桌的横向席位,普通的弟子以及随从们,一个个坐在一张草席上,面朝孟子,正襟危坐。
蒙仲粗略数了数,这才发现院内的人竟有两三百人之多。
可能是注意到了惠盎、惠盎二人的到来,坐在最后的儒家门徒中,有一人回过头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旋即又指了指一旁——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可以看到那边摆放着一堆草席。
见此,惠盎便带着蒙仲各自取过一张草席来,坐在所有人的最后,静静听着孟子授业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