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叔听的慎重,忙应了一声,飞快跑去。
一时永叔和钱小乙赶到陈记客栈,梁丰已在房里提笔疾书,头也不抬,道:“你在醉花楼瓦肆可有好友?”
钱小乙知道是问自己,忙答道:“有的,瓦肆之中都是穷苦人,穷帮穷极是热心,师父有什么事要办,交给徒弟好了。”
这时梁丰已经停笔,却是写了四封信。梁丰拿出四个信封,将信分别装好,又在封皮上题了“梁丰拜上”四字。交给永叔道:“赶紧将这四封信送给鸣玉、冠声两家书铺东家当面拆,若他们愿意帮忙,便烦请他们急送汝阳,唐州两家。快去快回,等你消息。
永叔应声去了,梁丰回过头来对钱小乙道:“这件事,你要如此如此······”钱小乙也连忙应声而去。
一连三四日,梁丰足不出户,除了吃饭拉屎,其余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里不知做些什么。醉花楼那边小嫦三姐妹也是急得不行,遣了小灵子和小豆子悄悄来问,谁知房门都没开,梁丰只在里面应声道:“好叫你家小姐们放心,十日之内我定会如数凑齐。就算凑不了,我自提两把刀去把小嫦接来便了。”
两个丫头郁闷地回来复话,云梅忧心忡忡,听了末一句更加担心。小嫦起初几天也是担心,现在却神色自若,她自有自己的道理:“他说能办到,就定能办到。办不到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便了。”
只有碧云听了哈哈大笑,两眼忽闪忽闪的憧憬道:“要是这梁公子真的提刀来接咱们三妹,那该多好呐。到时候我一定不睡觉,绝不错过!”惹得云梅怒目而视,她却不在乎。
说笑倒不打紧,只是不知如何传到了谢可儿耳里,虽说可能性不大,倒也不敢大意,赶紧加派人手把小嫦的房间了个严严实实,不怕梁丰劫色,也怕小嫦私奔不是?
眼到了第六天,梁丰似乎还没什么动静。不过醉花楼瓦肆倒是有些奇怪。陆陆续续若干开棚卖艺的小唱、嘌唱、杂剧、小说、诸宫调、说唱、说诨话、学乡谈的乐户都在整理自家棚子门面,家家门口立出一块高一丈,宽五尺的大板。又来了一群匠人在瓦肆最中间三家拉起长长一块红布置于门首。路人均不知要做甚,相互打听,不得要领。
第七天,红布下方三家门口放了十个大瓮,几有水缸大小。瓦肆路口贴一大告示,上写:明日午时起,醉花楼瓦肆三天题卖大会,过路君子相互转告,勿迟为盼。
一下子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不知何谓题卖大会,不到半天功夫,闹得全城皆知。
大宋天禧五年九月初六,距重阳正好三天时间,有好事者一早就来到醉花楼瓦肆,占个好位子要热闹。于是人挨人,人挤人,不到巳时,瓦肆已是人满为患。乐得那些卖零食如肉饼、蒸饼、糖饼、油饼、羊肉包子、山洞梅花包子、三脆羹、新法鹌子羹等等小贩,提篮叫卖,来往穿梭、生意火爆至极。
正午时分,钱小乙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艺,站在红布门帘前,大声说道:“各位往来客官、诸位君子,今日乃是我家师父,普宁州梁丰梁公子题卖大会,多谢各位捧场啦!”手一挥,头上一条大红布放落下来,后面显出一块红底金字的长布:普宁梁丰题卖三天迎娶醉花楼谢小嫦。
众人顿时哗然,梁丰大名近日已经传得耳朵长茧了,今天要到真人,也不知道是啥样子。
只见一家说唱棚子门口的那块大木板翻转过来,一张大纸上潇洒圆润的行书告示进入众人眼帘。
这边钱小乙大声背诵告示上的内容:自古缘起三生,始于一瞬;情到深处,致死糜他。普宁梁丰,道逢大难,奔突襄楚,有赖诸贤。自恨无阴何之志,窃思攀屈宋之才,要借此福荫之地,望成我比翼之期。皆因襄州谢氏有小嫦者······钱小乙一张好贯口,将小嫦身世娓娓道来,又说出与梁丰二人缘起于何时,情定于某地,誓同生死,情比金坚。反正是怎么煽情怎么说,又说道老鸨谢可儿养了小嫦十几年,百般怜爱如何如何,两人情意相投,虽然舍不得,但仍然愿意放小嫦从良,只是要价两万贯而已。
前半段说得众人心中恻然,后半段虽然不说谢可儿心狠还一味贴近讲好话。可明眼人一要价两万贯方才放人,不由骂声一片,都说这老鸨心黑该杀。立时舆论呈一边倒之势。
最后钱小乙说道:是以公子梁丰,在此举行三天题卖活动,自己所写《大唐三藏西游记》一书,原价一贯,要价八百文。任谁买了此书,都可以拿到现场让他提名留念,只求捐款为意中人赎身,多少不限,诸君自愿。另外,自己已经写下二百余幅字画,悬挂于瓦肆棚中,要价十贯到五十贯不等,若有同情其遭遇,愿以帮忙一把的,可以自行买走,若有想要现场写字作画的,可以当场出价,只盼凑足两万贯,得遂心愿云云。
围观群众明白了,这是梁公子为了筹款迎娶谢小嫦专门办的大会。有情有义啊,为了个青楼女子能这么做,唉,那谢小嫦真是值了。众人纷纷寻思,力所能及可帮上一把。
其中有一个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高尚,侧头沉思说道:“这不就是筹钱**吗?”
一干人怒目而视,打死你个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