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小萧氏担心的是这个。
当着人面夸赞郑七小姐,惠和郡主又送了贵重的礼物,看在旁人眼里的确是两家有意结亲。
这就怪不得惠和郡主会给她送礼物。
“郑七小姐常来常往,我就像待自己家孩子一样,都已经习惯了,再说夸郑七小姐我也不是第一次,就是在宴席上……一时高兴,我就……大家都传言惠和郡主想要给女儿谋的亲事未成,话言话语中说郑七小姐性情不够温婉,我心中着急,就当众替郑七小姐说了些话,谁知道会阴差阳错。”
琳怡能想到那天宴席里有人推波助澜,故意要将两家拴在一起。惠和郡主刚失了一门好亲事,旁边有人提醒。目光就落在陈家身上。
这样的话,如果陈家再拒了这门亲,就像又驳了惠和郡主的面子。
话已经说出来,小萧氏就问琳怡。“老太太病着,我也不敢去说,你父亲面前我也问了,你父亲还是想等过几年再给你哥哥说亲事。”
只是问了父亲的意思,并没有讲这些来龙去脉吧!
小萧氏和琳怡上了长廊,侧头看琳怡,“你说怎么办才好?”
琳怡道:“我看这门亲事母亲要推了。”
小萧氏惊讶地睁大眼睛。原以为这里面最愿意的就是琳怡,没想到琳怡会让她推掉,“这是怎么说的。”
琳怡道:“就算要结亲也不能是现在,父亲说的有道理,还是等哥哥年纪大些再说。”
两个人说着话进了念慈堂。
长房老太太让白妈妈扶着才坐在软榻上,琳怡进去行礼,然后亲热地坐在长房老太太身边。
长房老太太故意板着脸,“怎么又回来了。郡王爷也不管管你。”
琳怡靠在长房老太太身上,却小心翼翼不敢真的压上重量,“祖母真小气。我又不吃闲饭,可是带着口粮回来的。”
长房老太太听得这个顿时笑起来,没想到笑的呛了风顿时一阵咳嗽。
琳怡忙伸手拍抚长房老太太的后背,“都怪我,不该逗祖母笑。”
长房老太太半晌停下来,拿起帕子擦眼泪,“若是连笑也不能了,活着做什么不如死了算了。”
谈及生死,琳怡强颜欢笑。
不大会说话的小萧氏虽然脸色难看却还开解长房老太太,“老太太这是什么话。您且得享福呢。”
长房老太太痛快地答应下来,“好,听你们的,再多活几年,陪着你们乐呵。”
看着祖母关切她的目光,琳怡眼泪差点不争气地涌出来。
琳怡去给长房老太太倒茶。
长房老太太看着小萧氏。“有什么正经事没跟我说?”
小萧氏脸上已经挂满了官司,旁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琳怡亲手服侍长房老太太喝了茶,替小萧氏道:“母亲在愁怎么回绝郑家呢。”
长房老太太想着叹了口气,“都是作难,”说着看琳怡,“你怎么想?”
琳怡抿抿嘴唇,没有迟疑,“还是祖母写封信给郑老夫人,提一提喜欢郑七小姐的事,再说哥哥年纪小没有定性,家里没有想这么早谈婚事。”
小萧氏有些迟疑,“这,会不会说的太明白了些?”
琳怡道:“就要明白才好,而且是现在……不要再拖了。”
长房老太太目光一闪,似是听出了什么,脸色也沉重起来,吩咐白妈妈,“这就去准备纸笔,我给老东西写封信,我们两家总不能这样遮遮掩掩,总要找个台阶下。”
祖母没有多问她就要写信,是信任她才会如此。
琳怡扶着长房老太太去书案前写信。
小萧氏还在两家情分上挣扎,小声道:“这以后见了面可怎么办啊?”
长房老太太抬头看了小萧氏一眼,“我都不怕见郑老夫人,你怕什么?琳怡和郑七小姐的关系不比你和惠和郡主亲近?”
小萧氏被训斥两句,脸上一片黯然。
琳怡安慰小萧氏,“只是说我们家不想这么早谈亲事,并没有说两家不好结亲,母亲不用担心,下次见到惠和郡主还是一样的。”
小萧氏这才放心。
琳怡道:“郡王爷说一会儿要让人送头鹿来,母亲吩咐厨房等着收拾鹿肉。”
小萧氏呵呵笑起来,“我就去安排,连给亲戚们都送些。”
小萧氏去厨房里安排晚上的宴席,琳怡从听竹手里接过墨条。
白妈妈看出情形不对,忙将屋子里的下人领出去,屋子里没有了旁人,长房老太太抬起头问琳怡,“到底怎么了?连我都要瞒着不成?”
哪里能瞒得住祖母,她这次回来也是要给祖母报个信,免得到时候祖母被惊动牵发旧疾。
“是皇后娘娘的事。”琳怡低声道,“都传皇后娘娘重获圣眷之后,准备从皇子中选一个过继到身下。将来好争储君之位,所有皇子中只有二王爷亲生母亲不在了,且现为序长,郑阁老做过二王爷的师傅。身份本来敏感,我们家又在这件事上为皇后娘娘立下大功,若是郑家和我们家一起牵扯进来,恐怕将来谁都不好脱身。郡王爷那边虽然已经有所准备,可是不可能不声不响地就安然度过,祖母这时候写信拒绝郑家,郑老夫人会明白其中的意思。”就算现在不明白。以后也会清楚陈家的用意。
当断则断,这时候再犹豫不决只会坏事。
长房老太太面色不虞,不再说什么低头写好了信递给白妈妈,“这就送给郑老夫人手里,就说我病着不能动弹,否则定会上门和她说话。”
白妈妈恭谨地应了,“奴婢这就过去。”
长房老太太道:“问起郡王妃,就说郡王妃今天回来的娘家。”
影射到康郡王府。这样一出出的事加起来,郑老夫人定能有所觉察,说不得还能想法子自保。这是没办法的事。有时候两家就算关系再好,也好摆出样子给外面人看。
琳怡扶着长房老太太去暖阁里休息,长房老太太躺下,琳怡拿过薄被给长房老太太盖好。
“祖母不用太担忧,现在的情形和从前不一样了,皇后娘娘母家已经没了依靠,景仁宫又被冷落了多时,如今皇上刚要让皇后娘娘搬去坤宁宫,就有这么多传言,其中有多少是有意重伤皇后娘娘。皇上心里应该有个衡量。”再说,皇后娘娘那般聪明,既然选择这时候和皇上重修旧好,必定有准备。
长房老太太颌首,“外面有郡王爷,内宅有你。我自然省心。”否则这一会儿她哪里还能躺在这里歇着。
说着话,小萧氏进门,“郡王爷送鹿来了,”说着脸上满是笑意,“好大的一只鹿,现在正取鹿角间血,一会儿再取鹿血。”
琳怡和周十九说了鹿血能治长房老太太的心悸,“鹿角间血给祖母留着用,剩下的我来做鹿血酒。”
小萧氏笑道:“这样最好不过了。”
小萧氏笑声刚落,丫鬟掀帘子让周十九进屋。
周十九给长房老太太和小萧氏行了礼。
长房老太太见周十九一身官服,“这可怎么好,为了我这老婆子大动干戈。”
周十九微微笑着,“这几日衙门里也没什么事,等他们取了鹿血,我们就回去。”
一会儿说取好了鹿血,周十九告辞离开。
琳怡将周十九送出垂花门,就和小萧氏去大厨房商量怎么做鹿宴,娘俩安排好晚上的宴席从厨房里出来。
琳怡脚刚沾地,就看到门上的婆子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到了跟前险些摔了个跟头,却也顾不得别的,直道:“郡王妃、夫人,出事了,有官兵进府里开了。”
怎么会突然有官兵来。
小萧氏脸色一变,刚要仔细地问那婆子,陈允远身边的小厮也来回话。
小萧氏忙将小厮叫到跟前。
那小厮声音直发颤,“老爷进宫去还没出来,就有官老爷要来府里搜东西。刚才……在路上……小的看到郡王爷,刚要出声喊郡王爷,那些官老爷……捂住小的嘴,不让小的说话,等郡王爷走了,才……才……拽着小的进府里来。”
琳怡皱起眉头,要搜什么东西,还要避开周十九。
现在府里都是女眷,行动诸多不便,要是搜东西岂不是要任着他们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