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兄,为何你会变成这样?”王之齐一声叹息,苦笑道。
“变?”诸知晓忽然大笑起来,道:“我何时变过,几个月前你我坐而论世,我便说过,世道不公,不能任由其败坏崩落。我始终为之去做,我怎么就变了!”话没落音,诸知晓手中的剑已经出手了,但他的人没动,剑还是飞过来的,剑在空中旋转,如一阵旋风。
王之齐右手持剑上撩,正打在飞旋的剑上,卡在剑身正中,手一抖,飞剑竟然在剑身上打起旋来,力道却越来越弱,此刻他左手迅雷般一捞,那柄他原来的剑已经回到主人的手中。
他将剑收回鞘中,那柄神兵已经被他抛出去,正插在诸知晓的面前,王之齐正色道:“诸兄,你我相交,互为知己,我本不该对你出手,然而你屠尽林家全门,实已入了魔道,无论你目的是对是错,只要有错,就不要怪我无情,王某不得不替天行道。”
诸知晓面无表情,轻轻拔起地面的剑,缓缓道:“原本我就不需要你留情面,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坚持,我说过,辱我者,我必定会让他一辈子后悔,说到做到。但你我仍是朋友,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我必不会占你的便宜。”说罢他便出手了。
王之齐却没有动,除了眼角不自觉抽搐起来,只因他昔日的挚友,眼前的敌人那一剑并不是攻过来,而是划在自己的右小腿上,深可见骨,竟和王之齐腿上的伤有七分相似。
王之齐低头,已不知该做出何种表情,怅然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诸知晓眼里闪着光芒,如黑夜中唯一照亮世界的月光,与方才折磨林亚仁时的残忍光晕完全不同,道:“只因你是王之齐,是我最敬佩的人,这世上,只有你能得到我公平的对待。”
王之齐沉默,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四周静寂,偶尔的风声也似乎比平时更响,竹叶沙沙声音也格外高昂。
诸知晓打破了这静谧,道:“出手吧,不要让你秉天行事的圣光熄灭。”
王之齐抚摸着他手中的剑,剑长三尺六分,浑身土黄色,看材质竟是木质。
轻叹一声,夹杂在风中。
剑出如落叶,无声无息,飘飘荡荡,看似无论何时也到不了诸知晓那儿,可他却严阵以待。
风一直吹着,此刻却骤然快起来,因为王之齐也已经成了一阵风,风声飒飒,叶也成了飞驰的刀片。
一阵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是木剑与神兵的碰撞,神兵自然完好无损,木剑却也完璧无瑕。
初秋转深,一阵风飘来,红叶便似落雨纷纷,铺满大地,诸知晓独人独剑站在漫天的落叶里,看其已经无从抵抗了,但他眼中火焰腾起,剑也似一柄火剑,一剑刺出,熊熊的火焰从心中燃出,直刺向王之齐,剑周烈火翻腾,将落叶燃烧殆尽。
幽蓝色的剑尖从土黄色的剑幕中冒出,如同嫩芽从黄土中钻出,蓬勃的杀气已经逼近了王之齐。
王之齐却不动声色,只两眼眯成了一条线。
倏然,漫天土黄剑幕散去,一剑斜刺,竟有后发先至之势,万千变化只为这一剑东去!
诸知晓猛然瞪大了眼睛,火焰已经夺眶而出,剑更有燎原之势,竟更快了几分。
看不出谁的剑更快,看不出谁的剑离谁的喉咙更近,两人同时一顿,已经颓然摔倒在地,脸色尽皆苍白,腿部大量失血的情况下,两人又爆发出自身远超过自己平时的能力,已经无力再续。
突然,诸知晓喉咙里嘶吼出笑声,大笑的声音在四野翻来覆去,继而王之齐的笑声也响起,两人此起彼伏,竟似就要将所有的生命留在笑声里故去。
有一人的声音响起,但在两大高手的笑声中却有些不清楚,两人也终于想起还有一个人在,那就是林家遗孤林亚仁。
两人的笑声停下,就只剩下林亚仁的声音。
从昏迷中醒来的他,眼里已经脱了稚气,有莹莹的泪光在眼中。
他在咆哮,把他的血泪都从喉咙里吼出来。
王之齐看着他,眼里止不住的怜悯,道:“你的父母亲人,全都已经过世了,复兴林家,就要靠你了。”
林亚仁停下吼叫,却不理王之齐,却蹲在诸知晓的身边,问道:“你杀了我全家,只是因为那日我侮辱了你吗?”
诸知晓阴笑道:“不错。人若辱我,我便让他十倍,百倍痛苦于我。”
林亚仁道:“那倒是我的错咯?”
诸知晓道:“不然呢,就是你这纨绔害了你全家。”
林亚仁道:“既我欠你,那我必定还你。”说罢,他已经夺过诸知晓右手中的剑,诸知晓此时全身无力,却也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他拿起长剑,紧接着一下卸去了自己的左臂。王之齐双目圆睁,眼角都似迸开,连诸知晓也吃了一惊。
这还没完,林亚仁又道:“祸从口出,看来我这舌头也留之不得。”说罢又是一剑,将舌头整个切下。
剧痛从断臂处和舌根处一齐冲进脑部,如同烈火在枯草上燃烧,林亚仁的冷汗不断冒出,流下,但这般剧痛下他竟然还能保持自己的清醒。他取出一瓶药粉倒在嘴中,又敷在左手伤口上,右手撕下身上华衣的布料,三下五除二,已经将自己左手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接着,又一幕惊讶了倒地不起的两人,他竟将手中的药粉倒在了诸知晓的右小腿伤口上,用诸知晓身上的布料包扎好,又喂了诸知晓一粒丹药,这才又把王之齐照样处理。终于,他两眼一翻,已经昏厥过去,背上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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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今天第一更,可能会有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