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这不是岳飞吗?这不是赵玖刚刚在反思自己的妒忌之心吗?
所以,他断难接受这个结果。
官家又不说话了……可怜下面一群人又要开始揣摩官家心意。
当然了,小林学士总是那个反应最快,想的最透彻的:
首先,官家肯定是不满意,肯定是想给这三人中的谁一个更高的地位;
其次,可以排除傅选,因为傅选和其余两位比起来,不具有代表性,岳飞有着宗泽、张所的关系,到底是正规军,而张荣是个草寇,他的功劳正好可以彰显出官家之前号召抗战的英明……
一念至此,小林学士几乎便要吸取教训,主动出列了。
然而,就在这时,早已经有所进步的他却本能看向了御史中丞张浚,复又微微一怔,因为张浚居然没有任何要动弹的意思。
这是为什么?
小林学士思索片刻,便又陡然醒悟——不是张德远不想出来迎合官家,而是他当日已经保下了韩世忠,立场鲜明的与韩世忠这个武人成了内外援护,那就没法再援护一个岳飞了!否则岂不令人怀疑他的居心?
而想到这里,小林学士复又联想到了赵鼎,这个火线提拔的寿州知州隐隐有一番和昔日至交张中丞分庭抗礼之势,靠的就是在战乱之时抓住了另一个得力武人张俊张太尉,双方相互成就……无论如何,战乱之时,想要在官家身前立足,当须联络一个武人为外援,这次是个天大的好机会!
一念至此,小林学士便要出列,然而就在他迈出步之后,尚未开口,便闻得身旁一人扬声而对:
“官家,臣中书舍人胡寅以为,岳飞此人敢战而可靠,不是寻常武夫,此番又有殊勋,何妨稍加提拔以观后效?”
“怎么提拔?”赵玖精神明显为之一振,明显到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胡明仲此言正中官家心思。
“济州、广济军之地,左牵梁山水泊大泽,右接泰山余脉,实乃北面要冲,此番又遭兵祸,官吏一空,而偏偏金兀术一旦回师,又要忧惧他是否会重夺二郡,倚之为后,再来进犯。”胡寅缓缓言道。“故此,何妨加岳统制为此两郡镇抚使,并以傅选为辅,让他安心镇守二郡?这样,也能确保张龙图北上之前,局势可控。至于镇抚使,臣乃是以制置使偏小设置,不仅是岳统制,便是其他各处义军,成了气候,也可如此设置。”
赵玖微微心动,却又一时犹豫。
毕竟,按照他的本意,还是想见一见岳飞的,但此时胡寅的安排不仅极合他心意,而且道理也是对的——金兀术毕竟还没有退却,此时以战事为先,让岳飞卡住济州那个交通要道,才能事实上对金兀术形成威胁,后者也才会真正退兵!
至于岳飞,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层次,有了这个职务和任用,将来相见总是容易的。
于是乎,仅仅是犹豫了片刻,赵玖微微颔首,到底算是应许了胡寅的建议。
而周围人不是没有想吐槽和劝谏镇抚使这种东西的,但北面沦陷区的前提和赵官家的态度摆在那里,也无人可说什么……这一仗到了如今,眼瞅着便是官家赌赢了,年轻气盛、手握兵权,又有了自己一拨小班底的官家,除了李纲和宗泽,谁敢得罪?
总而言之,岳飞广济、济州二郡镇抚使的名号算是定了下来。
“林学士有什么话要说吗?”赵玖与胡寅问对结束,复又对胡寅身侧的玉堂学士林景默随口而对。
“臣……”小林学士怔了怔,复又咬牙言道。“臣以为梁山泊张荣才是此战真正功臣,如杨惟忠、岳飞,皆是辅佐罢了!张荣虽是贼寇,亦当重赏,以示千金马骨之意!”
赵玖微微一怔,却又重重颔首:“林卿说的不错,张荣才是此战真正主力功臣,该重赏!依你进言,加他东平州镇抚使!林卿有心了!”
灯火之下,小林学士一时强颜欢笑……无论如何,这次总算是有收获,张荣总比没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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