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文是名将之后,但他却是纯粹的读书人,读书人眼里的别人,只要不读书,都是邪魔歪道,是孽障。
李钦载看见了老爹的白眼,但他毫不在乎。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你不停扔白眼的这位少年,马上就不穷了。
半炷香时辰后,李崔氏洗了脸,李钦载殷勤地端来一面铜镜。
对镜照了一番,又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肌肤,李崔氏惊喜地道:“我儿果真不凡,用了这东西后,肌肤舒服多了,而且很紧致……”
拽过李钦载的袖子,李崔氏指着铜镜喜道:“我儿快看,为娘眼角的皱纹都淡了许多,这个名叫面膜的东西委实有用!”
李钦载笑道:“母亲每日睡前涂抹,坚持下去的话,孩儿担保母亲会年轻十岁。”
李崔氏掩嘴笑个不停:“年轻十岁可好,长安城那些贵妇们会嫉妒死呢。”
李钦载甜甜地道:“母亲年轻十岁,孩儿以后叫您姐姐好了,听起来也顺耳……”
李崔氏愈发笑得不可遏止。
李思文却将书朝桌案上狠狠一甩,哼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纲常礼法何在!孽畜,老夫忍你很久了!”
李崔氏高兴的心情被打断,凤目含煞朝他望去,道:“夫君待如何?孩子孝顺妾身,你吃甚飞醋。”
懒得搭理李思文,李崔氏扭头对李钦载笑道:“此物端的神奇,我儿心思灵巧,随手所造便不是凡物。”
李钦载试探道:“母亲大人,若动用咱们李家的商铺,在长安城内售卖此物,不知……”
李崔氏两眼一亮,仔细端详了一下装面膜的小瓶,道:“我儿说得对,此物不凡,若能售卖,想必能赚不少,咱们李家在长安城有商铺数十,皆在外亲名下,若能铺开来卖……”
随即李崔氏兴奋地道:“夫君……”
李思文神情沉稳,耳朵却一直支得高高的,闻言端着架子沉声道:“老夫不知,商贾之事莫问我。”
李崔氏哼了一声,道:“孩子面前装甚清高!”
李崔氏又问道:“钦载,此物可月产几何?能否够长安商铺所用?”
李钦载笑道:“面膜制作简单,用的材料也不多,每月要多少有多少,孩儿把秘方交给母亲大人,一切由母亲大人定夺。”
李崔氏高兴得使劲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我儿长大了,有出息了。”
随即李崔氏又认真地道:“面膜是你所造,但秘方切记不可泄露出去,这是咱李家的东西,明白吗?来,把秘方交给为娘,为娘帮你保管。”
李钦载毫不犹豫掏出了秘方交给她。
李家有现成的商业渠道,可省了李钦载不少精力,几十家商铺将面膜铺开,每月的销量一定不小。
至于交出秘方,李钦载觉得无所谓,交给自己的母亲天经地义。
再说面膜对他来说不过是练手的小东西,挣点零花钱而已,以后赚钱的门道多着呢。
这个年代里,每个人身上的家族烙印都很深,李钦载也不希望跟李家分得太清楚。
抛开对这个家族的个人情绪不提,他也需要李家的庇护,付出一些东西是应该的。
李崔氏满意地将秘方贴身收好,笑道:“我儿放心,今日我便吩咐下去,咱家在城外的庄子建两个工坊,召集庄户造面膜,数日后便可供应长安城。”
“有此一物,长安城的贵妇们可乐坏了,为娘也沾沾我儿的光。”
李钦载憨厚地笑。
李崔氏飞快瞥了一眼李思文,然后笑道:“钦载的本事越来越大了,为娘和你父亲欣喜万分,以前你惹过祸,你父自要严加管教,既然懂事了,出息了,再管教可就不合适了。”
“今日起,我儿缺花销了尽管去账房支取,为娘做主了!”
李钦载欣喜地躬身道谢。
一旁的李思文却不淡定了,有心想反对,然而转念一想,就算他掐断了儿子的零用月钱,以儿子如今的神奇本事,往后怕是也不会缺钱花。
简单的说,经济制裁对他没用了。
很不解啊,这个混账儿子到底从哪里突然冒出一身神鬼莫测的本事?
不满地哼了哼,李思文嘴里低声嘟嚷道:“也不能胡乱支取,家里还有父亲和兄弟呢,非银钱之事,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李家的家风……”
低声念叨个没完,李崔氏却喜笑颜开道:“听听,你父亲欣然答应了。”
李钦载愕然,老爹这一大堆啰嗦话里,有哪个字眼表达了“欣然答应”的意思?
好神奇,莫非是官场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