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乡俏脸通红,垂头低若蚊讷地嗯了一声。
牛方智是大儒,不会真那么老不正经开晚辈的玩笑,神情正经了几分,道:“你说他卷入了宫闱事,是何事?”
金乡低声将太极宫厌胜之案说了出来。
牛方智越听越凝重,金乡说完后,他沉默良久,长叹道:“女娃啊,你那位朋友太冲动了,宫闱向来凶险,他怎么敢……”
金乡忍不住抗声道:“牛爷爷,他身陷此案绝非冲动,而是不得不为,只因他要救弟子,舍身为人便是大仁大义者,佛祖亦有割肉饲鹰之慈悲,他甘冒风险救弟子,他便是佛。”
牛方智瞥了她一眼,道:“他救弟子,你救他,你还求老夫救他,呵,看来你才是真正的佛,你要把咱们几个都渡成佛。”
金乡想笑,抿了抿唇,道:“圣人有舍身取义之说,牛爷爷是当世大儒,纵不想成佛,至少也想成圣吧?”
牛方智一愣,接着失笑:“你这女娃,嘴皮子比你爹利索多了,你爹挂在嘴上的无非是‘本王有钱’,你比你爹强。”
金乡起身,面朝牛方智双膝伏地拜下,脆声道:“求牛爷爷义伸援手。”
牛方智叹了口气,道:“这些年你爹总是主动掏钱付酒账,付风流账,老夫便知这人情迟早要还……”
金乡大喜过望,顶额拜道:“多谢牛爷爷!”
牛方智眯起眼睛,笑道:“用上了你爹的人情,还以县主之尊拉下面子求老夫,呵呵,女娃啊,心意可以留在暗处,人情可要做在明处,这番心意终归要让他心中有数才是。”
金乡红着脸道:“只是……一个朋友,而已。”
说完金乡心中一黯。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了一个根本不属于她,甚至必须要避嫌的男子,她乘着马车出城,不惜用上老爹的人情和面子,就为了帮他一把。
成年人说话做事都应该有自己的目的,就算没有目的,至少也该思路清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金乡却没有,她仿佛在懵懂中出了城,找到牛方智,浑浑噩噩求他帮帮李钦载。
一切都像是无意识的举动,却是发自内心的本能。
她只想让他活着度过这次劫难,以后远远看着他也罢,相隔千里也罢,总之,活着。
牛方智嘿嘿笑道:“好好,只是朋友,对了,你那位朋友到底是何方俊秀郎君,竟能让宗亲县主如此牵肠挂肚,老夫就算帮忙,也不能帮糊涂忙,总得让我知道他的高姓大名吧?”
金乡垂头羞答答地道:“他……是英国公之孙,渭南县伯李钦载。”
牛方智哈哈大笑:“确是一方俊秀人物,此子……”
话没说完,牛方智神情一变,立马被自己的口水呛住,面红耳赤咳了半晌,差点闭过气去,金乡吓坏了,不停给他拍背,拍了好一阵他才缓过气来。
老脸涨得通红,牛方智双眼赤红喝问道:“谁?你刚才说是谁?”
金乡一脸莫名地道:“渭南县伯……李钦载。”
牛方智仰天长笑,笑了一阵后突然沉下脸。
“推门,出去,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