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勣叹了口气,道:“手段太激烈,此仇怕是不死不休了。”
“他们杀马的那一刻,已然是不死不休了。孙儿纵然不是国公府的子弟,也忍不了这口气,大丈夫立于世间,若不能快意恩仇,遇事只能忍气吞声,未来不知会变成什么窝囊样子,整个人都废了。”
李勣朝他投去赞赏的一瞥,笑道:“我李家男儿,当有此气魄。”
李钦载眨眼:“爷爷不揍我?”
李勣捋须冷哼道:“你没做错事,老夫何必揍你?我英国公府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看着李钦载的脸庞,李勣露出了一丝笑意:“你啊,还是太年轻,对世家门阀的势力和手段太过轻视,招惹了他们,可不是杀几匹马那么简单。”
“陛下既任你为科举主考,你安心办你的差事,剩下的事,老夫来帮你解决。”
李钦载目光灼灼地盯着李勣的脸,突然道:“爷爷,不知为何,孙儿发现您越来越英俊了,您就算不是当世名将,就凭您这张老脸,也足以迷倒长安万千老妇,您年轻时一定祸害过不少绝世美人吧?”
“孙儿依稀能想象到爷爷当年拉着无数少女,在广场上翩翩起舞的潇洒英姿……”
李勣冷着脸道:“话说完就滚,灌点迷魂汤就以为老夫忘乎所以了?你若再闯祸,莫怪老夫清理门户!”
李钦载乖巧地滚了。
李勣独坐书房内,突然取出一面小铜镜照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端详许久,脸上每个老年斑都数清楚了,这才放下铜镜,捋须喃喃道:“老夫果真如此英俊么?”
“算你识货!”
…………
太极宫。
百骑司雍州掌事宋森站在李治面前,正一五一十地向李治禀报最近长安城的风吹草动。
当年李世民设百骑司的初衷,便是为了风闻奏事,缉探百官,尤其是长安城的朝野动静,百骑司更须事无巨细禀奏。
毕竟是天子皇城,当皇帝的若连自己住的城池的动静都不了解,未免太无能了。
宋森是个能干的官吏,这些年干得一直很不错,当初配合李钦载出使吐谷浑,百骑司给李钦载提供了不少情报,大唐能收回吐谷浑,宋森也立下了汗马功劳,那时起,李治便对他高看了一眼。
此刻宋森正恭敬地站在李治面前,说起了赵郡李氏在甘井庄杀马示威的事。
李治的眉头渐渐皱起:“赵郡李氏竟张狂若斯?”
宋森垂头低声道:“陛下,李县侯为明算科主考官,他的手里可握着数十个功名,数十个功名便是数十个官职,天下哪个世家不动心?”
李治沉默片刻,道:“李景初如何反应?不要告诉朕他忍了,景初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宋森圆滑地笑了笑,道:“陛下猜得没错,李县侯没忍,当时便派了人潜入李游道府上,昨夜丑时左右,李游道府上死了十三个部曲,恰好与甘井庄前杀的马数量一致。”
李治苦笑道:“朕就知道,这混账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