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载主动邀请他逛青楼,这是非常值得纪念的历史性时刻,它代表着这位有些刻薄又有些傲娇的大唐县公,已渐渐开始容纳他的存在了。
无论对他个人,还是对已经亡国的倭国来说,这都是一次伟大的胜利,只有完全融入大唐的权贵圈子,倭国才有未来,国主才能求得几分主权。
将李钦载搀下马车,藤原犹野二话不说先鞠躬。
“能被李县公阁下邀请,臣下不胜荣幸!”
李钦载淡淡地道:“你荣幸得太早了……江湖规矩,包厢酒水我请,嫖资自理。”
藤原犹野茫然眨眼,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道:“臣下怎敢让李县公破费,今晚一切花费,请务必让臣下负担。”
李钦载眼睛一亮,呵,等的就是这句话。
拍了拍藤原犹野的肩,现在李钦载是真有点欣赏他了。
“懂事!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二人并肩进了青楼,知客将他们领上楼阁,安排在一间阁子里。
藤原犹野前后忙活,又是斟酒又是布菜,像个下人似的殷勤且谦卑。
直到几位美丽的青楼女子袅娜走进阁子,藤原犹野才坐下来。
饮酒,听曲,赏舞,大唐的夜生活终于开始了。
酒过三巡,李钦载搁下酒盏,朝藤原犹野笑了笑。
藤原犹野也乖巧地搁下酒盏,毕恭毕敬地跪坐在李钦载面前。
他知道李钦载不可能无缘无故邀请他,今晚必然有事要说。
果然,李钦载笑道:“我大唐自从在倭国驻军后,你们国主的心情是否愉快?”
藤原犹野陪笑道:“宗主上国体恤藩臣,帮我国主接管防务,国主不胜感激。”
李钦载哈哈大笑:“虽然假得离谱,但可以肯定,你这人很会聊天。”
藤原犹野惶恐道:“臣下不敢半字诳语,倭国自国主以下沐浴宗主上国皇恩,举国无不感激涕零。”
李钦载笑容渐敛,叹道:“你我都已经在青楼饮酒了,彼此不妨坦诚一些。大唐为何灭你倭国,为何在你国土上驻军,想必你们国主心知肚明……”
“卧榻之侧,容他人酣睡,这种感觉当然算不上愉快,但你们犯错在先,倒也是天经地义的报应……”
藤原犹野不敢反驳,只好赧然干笑。
李钦载身子渐渐前倾,突然又笑了起来:“不过呢,眼下你们倭国的机会来了,如果你们倭国把握住这次机会,你们国主至少能缓一口气,慢慢松个绑。”
藤原犹野呼吸一窒,急忙道:“还请李县公示下。”
李钦载沉默半晌,缓缓吐出两个字:“新罗。”
藤原犹野一惊:“阁下的意思是……”
“这两日长安城沸沸扬扬的传闻,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藤原犹野点头:“听说了,消息还是臣下告诉您的呢。”
李钦载嗯了一声,道:“百济灭国后,新罗渐失臣礼,行事愈见狂悖。如今竟敢贿赂我大唐朝臣,天子很生气,新罗必须得到教训,否则此而不咎,大唐威信何在?何以威服四海?”
藤原犹野依稀明白了什么,小心地道:“不知李县公需要倭国做什么呢?”
李钦载缓缓道:“你们国主若想余生过得轻松一点,就要主动为我大唐天子分忧,新罗失臣礼,倭国当如何?”
藤原犹野神情激动起来,不假思索地道:“征举国之青壮,伐不臣之藩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