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仁愿大声应了。
没多久,刘仁愿匆匆赶来,眼眶分明已红了,哽咽地向李钦载禀报伤亡情况。
刚才那一战,敌军共计折损八千余,两万敌军伤亡近半,没有伤者,无论受伤的还是投降的敌军,都被打扫战场的唐军将士们毫不留情地补刀了。
而唐军的伤亡也不小,战死者两千左右,轻伤者不计,重伤者四百余,和敌军一样也是伤亡过半。
只看敌我伤亡数字的话,这一战唐军无疑是大胜。
两千多与八千多的伤亡对比,足可见唐军赚大了。
可是,账不能这样算,因为这场战斗还没结束。
敌军鸣金收兵,但没有退兵。
斥候来报,鸣金之后,敌军后撤五里驻兵,根本没有撤兵的意思。
李钦载要坚守这条南下的必经之路,而敌将却铁了心要打通这条南下的必经之路。
两军交战对峙,谁都不会轻易妥协退走。
李钦载断定,敌军必然还会再次发起进攻,一场恶战后,敌军的人数仍然占压倒性优势,唐军却只剩下两千多,敌将没道理放弃即将到来的胜利。
心情愈发沉重,李钦载知道,接下来的恶战将会更惨烈,此地将是将士们的埋骨之所,包括他在内。
耳边传来受伤将士们的呻吟和哭嚎,军中大夫脸色苍白地在伤者之间四处奔走。
战死的将士们被抬到战场外,来不及掩埋,来不及收拾他们的残肢,甚至来不及为死去的袍泽们痛快哭一场,来不及道别。
大家其实并不忙,大部分将士或坐或躺,掏出干粮大口吞咽,他们要节省体力,恢复体力,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战事还没结束。
除了伤者的呻吟,四周一片寂静,将士们木然地啃着干粮,人群里没人出声。
偶尔,也会突然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那是在为曾经鲜活的袍泽送别。
战争带给人们的,不仅仅是胜利后的喜悦。
…………
辱夷城内。
一场兵变已然发生。
事先毫无预兆,当守城的文官和将领们各怀心思来安玄涣府上赴宴贺寿,酒至半酣处,安玄涣突然变脸,骤起生变。
数百名忠于安玄涣的守军冲进堂内,刀架上了所有人的脖子,至于那位夺了安玄涣兵权的文官,还没等他暴怒发问,便被安玄涣拔刀亲手砍下了头颅。
寿宴之上,被文官拉拢而背叛了安玄涣的将领们,则被捆绑起来,关入大牢里。
与此同时,十几名忠于安玄涣的部将迅速进了兵营,接管了兵权,杀了一批执迷不悟的守军将士后,这座城池终于重新回到安玄涣的掌控之中。
这场兵变尘埃落定,而安玄涣也再无退路。
薛讷终于彻底放了心,心情按捺不住地狂喜。
稀里湖涂的,居然真的兵不血刃拿下了这座城,泼天的大功就这样落在自己的头上,跟谁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