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是景初的弟子,他又是皇嫡子,按说是有机会的,景初为何不帮他争一争?」李弘含笑看着他。
李钦载心头一惊,这位太子也是个精明人物,人家是病了,但脑子没病,不仅没病,他比绝大多数人聪明得多。
明明是别人争夺他的太子之位,他却表情平澹侃侃而谈,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主动提起这事儿。
说是对自己的病情绝望了也好,对虚名不在乎也好,还是他本人的胸襟气度宽广也好,李弘这个人确实不凡,他的不凡并非嫡长子和太子的光环,而是他个人的综合素质非常卓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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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思半晌,李钦载缓缓地道:「李显不适合当太子,至少目前不行。」
「他年纪太小,没经历过苦难,也缺少阅历,从小到大生活在蜜罐里,他若成了太子,却不识人间疾苦,对大唐社稷来说,不是好事。」
李弘颇为意外地看着他:「我还以为景初是不想卷入争储的风暴里,所以刻意避开此事,没想到景初的眼里却是大唐未来的社稷安危,是我狭隘了,哈哈。」
李钦载也笑道:「怕事也是原因之一,臣习惯了安宁的生活,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尤其是储君之争这么敏感的事,臣和李显若参与进来,怕是会被卷入可怕的漩涡里无法脱身。」
李弘盯着他的眼睛半晌,方才轻叹道:「父皇的几个嫡子,其实都算秉性纯良,或许有一些坏毛病,但瑕不掩瑜,终归都是不差的。」
「景初若有闲暇,不妨认识一下沛王李贤,他也是个不错的人。」
李钦载心念电转,仿佛明白了什么。
李弘大约自知时日无多,于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遴选太子的继任者,显然在他心里,李贤比李显更合适。
所以李弘才会让李钦载去结识李贤,为的是将这场争储之战消弭于无形,让立储之事顺利交接,不给朝堂和天下带来动荡。
「臣遵殿下谕,若有机会,臣愿拜会沛王殿下。」李钦载躬身道。
李弘笑了笑,从枕边抽出一份奏疏递给他。
李钦载接过翻开,不由一愣。
奏疏上已有了李治的朱笔批示,上面的内容很眼熟,是李勣派人八百里快马送来的军报。
李钦载不明所以地看着李弘。
李弘道:「军报是令祖亲笔所写,内容想必你都看过了,不知景初可有注意到,导致王师延误进攻平壤的原因,是因为北方天寒,军中出现了逃兵,而致军心渐乱,英公为谨慎起见,只好暂时放弃攻城,转而安抚提振军心。」
「臣昨夜已见过军报了。」
李弘悠悠地道:「关于军中逃兵之事,景初如何看?」
李钦载不答反问:「难道朝中有人要拿此事做文章?」
心中不由微沉,军中出现逃兵,若真要严格追究到底的话,李勣这位一军主帅怕是亦难逃追责。
再结合李勣刚立下的灭国之功,这份功劳实在太大,甚至已有功高震主之嫌,如果有人拿此事做文章,打压李勣的功劳,维持朝局的平衡,也不是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