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户籍和我们的鉴定报告我会在这边处理,处理好我们就走,到时候你就姓吕了。”吕莫沉喝了口茶,看着脸色紧绷僵硬的弟弟,也在这边打听了些关于燕十三的事儿,总觉得就这么把他弄走似乎不太简单。
要不是吕思岚突然发疯把这件事让爷爷奶奶知道了,两个老人家来他们家逼着他们把燕十三带回家;要不是爷爷还在局的马背上,吕莫沉没打算把他的话放心上。
吕莫沉虽然还在大学阶段,但已经开始创业了,创业伊始上下打点必不可少,父亲是个文人帮不上什么忙,而爷爷却是个政客,所以目前阶段,吕莫沉必须听他的话。
燕十三讨厌极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亲生哥哥”,吕莫沉见燕十三不说话:“到时候殷惑也会跟你一起过去,不用担心没人陪你,至于你那个小相好......”
吕莫沉语气有些轻佻:“忘了吧,弟弟。”
燕十三眸眼阴沉地盯着吕莫沉,让吕莫沉没由来的心中生寒,燕十三骨子里的暴躁和血性被吕莫沉激发出来,又因为这些天的压抑,燕十三忍不住开口:“你没资格说秦桉,也没资格管我和他的事,不然,我会杀了你。”
吕莫沉倏然觉得,这个弟弟口中的“杀”,和妹妹整天喊闹着的“杀”意义大不相同。
燕十三站起来,他没再看吕莫沉,只身走出了这家咖啡厅,燕十三决定以后再也不理这个哥哥。
吕莫沉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嗯,借我几个人,接我弟弟回家,我弟弟比较棘手,我查了下他的案底,捅过人进过少管所;我爷爷拿这件事威胁我,带不回去的话,我要的东西也批不下来。”
22号,晚上六点可以开始查高考分数,秦桉根本不需要查,第一时间班主任就打电话过来,语气激动得像个孩子,此时严慧还在睡着,接着氧气,秦桉打开公放,一项一项听着自己的分数。
“是市状元!!!秦桉好样的!市状元!”班主任在那边喊。
秦桉掐了电话,坐到床边:“外婆,听到了吗?你估测得没错,我数学有190,物化也都是A+。”
严慧还是安详地睡着,没什么反应。秦桉的心情像终于有道阳光拨开了连日来的乌云,敞亮了许多,他一个一个回着消息;秦童迁也激动得打了电话过来,他那边也有人告知秦桉的成绩,说过两天就回国,他知道严慧的情况,只是这几天在国外被一些事情牵绊,来不及第一时间就回去。
“不用了,你忙吧。”秦桉挂了和秦童迁的电话。
燕十三还没打电话或者发信息过来,大约还在上课,秦桉悠悠等着,他此刻最想看见燕十三开心地扑向自己、冲自己说很多很多个“你好棒!”
这件事像阳光中的生长因子一样让秦桉鲜活。
可是一直到晚自习结束,秦桉还是没能得到一个燕十三的消息,他给燕十三发了短信,没有回复,然后又打了电话,也没有人接。
十分钟后,一群医生护士突然涌入严慧的病房,秦桉才发现严慧的生命曲线呈一种极其危险的幅度在滑动着,他突然像被一只大手扼住了脖子,无法呼吸。
秦桉跟着众人出去,严阵以待地站在抢救室外,他能听到抢救室里脚步嘈杂的声音、能听到自己心跳“砰砰”的声音、能听到纷至沓来的人急促的呼吸声......
还有,不知过了多久,手机上“嘀嘀”两声的短信音。
燕十三:
秦桉,我哥来接我回家了。
十个最简单的中文字,秦桉读了一遍又一遍,却怎么都无法读懂,他拿着手机眉头紧皱,耳边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医生们低垂着头从抢救室里走了出来,护士们推出来一个蒙着白布的人,秦桉也看不懂了。
从那以后,秦桉只要睡着就做噩梦,只要睡着,就梦到渐渐丧失生命力的严慧和倏然消失得一干二净的燕十三。
一直到公安大学入学,秦桉都觉得这只是一场噩梦,他等着燕十三敲响他的房门,在门口低声说:“秦桉,起床了,外婆喊你吃早饭了。”
可是那声音一直没有响起,一直没有。
少年篇完。
九年后。
燕十三猛然从梦中惊醒,他坐在床上,一下一下重重喘气,秦桉也被他吵醒,迷蒙着双眼坐起来,问他:“做噩梦了吗?”
燕十三抬头看秦桉的脸,猛地扎进秦桉怀里,紧紧拥住他,秦桉伸手揉了揉燕十三的后脑:“没事了,我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