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再挽留两次吧!不能再多了。”刘嫖神态很轻松。
太后王娡心一揪,要说他对曹时的看法是必不可少的,这个大女婿论才干、见识是当世罕见的,太皇太后几次迟疑也是看重他的能力罕见,留着他对汉家江山有莫大好处。
或许命运注定,有才华的人都会有很大的性格缺陷,曹时的狂妄和狠辣超乎人们的想象。
他的脑袋里装满了无数个天马行空的思想,他的行动充满着荒诞离奇违反律法礼仪,要是认真严格执行汉律足以判处他100次不敬罪,每次都要拿掉他的官位和爵位贬为庶民。
只因为,天子把他当作心腹重臣,朝廷里有他的党羽摇旗呐喊,前后两任廷尉要么毫无作为,要么不敢作为,导致曹时的气焰嚣张,作出以重赂罪名清退三公九卿,夜袭堂邑侯府捉拿隆虑侯陈蟜的荒唐举动。
当初人们都被吓蒙了,没有人注意到曹时已经超出限度逾越了本分,时至今日尘埃落定那么久了,回过头来咀嚼那一日的变化,曹时的飞扬跳脱跃然纸上,太后王娡也难免加重对大女婿的不满。
可是王娡很明白,她只是个后宫女人,自己的看法不具有参考性,更不应该去干扰儿子的判断。
她不是窦漪房,更不是高后吕雉,她只是王娡,不想做任何人。
所以她,真心希望曹时留下来,不管她多么讨厌大女婿,都不愿意放弃离去。
太皇太后脸色好看些,大概因为这个刺头主动退让,让窦家老太太难得的露出笑容,这个瞎眼的老妇人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曹时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馆陶长公主高兴的太早了点,我说辞官与您的指控没有关系,只是不愿意再受闲气罢了。”
什么!
他还敢冷笑,他还敢说受闲气!
馆陶长公主攥着衣袖恨的牙齿快咬碎了,她真想撕烂曹时那张脸皮,看看这混账小子到底是不是两层脸皮,换做其他人被说到脸上早就没脸坐在这儿不动了,曹时可以厚颜无耻到这样的地步。一动不动的说完一堆话再说句受闲气,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太皇太后皱眉说道:“少府,请记住你作出的辞官承诺。”
“太皇太后请稍安勿躁。”
曹时回过头说道:“制衣坊是臣的产业不假,造纺织机织布机提高效率也不假,布帛价格走低并非有意控制,只是货物供大于求的正常变化。我今天不卖布帛,明天布帛价格就会一路走高甚至超过原价,我继续大量出布帛明天的布帛价格还会走低,因为我家的布帛出货量大,虽然生丝较粗工艺值得改进,但是效率和成本已经远远好过织户的效率,当市场中出现物美价廉的产品。百姓自然而然的会作出选择。”
“你还敢狡辩!”
“是非曲直自有公断,臣的制衣坊出产量高让布帛更便宜,对长安百姓和天下黎民都是件好事,试问今日买2匹布的价格等同于过去买1匹布,百姓省下的钱是否更多了。买布做衣更加从容,天下黎民都能穿的起花衣裳,臣错了吗?传统织户手段单一效率低下,臣府中工匠改造的纺织机织布机效率高产量大。劳动分工明确纺织的成本更低廉,无形中促进汉家的织布技术发展。臣错了吗?
织户卖不动布帛,逐渐放弃独门独户单干策略,可以加入侯府的纺织作坊安心做工,既不用为苦口婆心卖布帛担忧。也不用为行情涨跌而耗神,安心的做织布工,管吃管住发粮给工钱,全部算算绝对比一个月从头忙到尾还赚不到几个钱更划算,不但解放了织户的劳动力,还给天下七百多万户家庭的妇人指条明路,进作坊做活比在家忙里忙外种田带娃更划算,解放那么多劳动力,臣错了吗?
纺织业离开是无序竞争,一门纺织技术很容易被其他人学走,不但压制了百姓们对纺织技术研发改进的积极性,并直接导致布帛没有特点缺乏竞争力,千篇一律的布帛买哪家都差不多,唯独是价格和客户关系来决定购买意向,带来一大堆不属于买卖之外的麻烦,地痞无赖常常以买布为由骚扰纺线的年轻织娘,因此发生好多人神共愤的恶事,廷尉府每年秋决斩首的死刑犯里都少不了这种恶贼的身影,平阳制衣坊推出新技术,收拢各地的织娘保护安全,统合纺织业杂乱无章的秩序减少恶性竞争,臣错了吗?
关中之外的乡村农民不用为养蚕得茧,还要笨手笨脚的缫丝纺线,还要跑到县城里四处兜售生丝而苦恼,天下各地的蚕茧依照品相质量分三六九等公开收购,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且牌价每一个月变动一次绝不钉死价格坑害种桑养蚕的农户,人人都有过上好日子的欲望和冲动,只要此路一开会刺激天下黎民百姓种桑养蚕的积极性,必然会带来巨大的反响,比起郡太守和县令劝说农桑的效果更好十倍,劝农桑利百姓,臣错了吗?
臣原本打算长安的制衣坊运作成熟,就把纺织机技术和管理方法全部交给少府,既可以减少一家独大搞垄断一言堂的危险,又可以让公私制衡互相保持对市场的竞争压力,臣是打算把少府的制衣坊安排在四通八达的雒阳,关东广袤的土地几千万黎民百姓对便宜布帛的旺盛需求,几万以织布为生的织娘们的就业需求,几百万种桑养蚕的农民对卖蚕茧的需求都可以一一解决,此举是损臣一人之小利,对上充实皇家内库有利于江山社稷,下利于黎民百姓、蚕农织娘,除了投资纺织的官宦显贵要损失一笔,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臣一介凡夫俗子不敢夸功自傲,但臣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臣错了吗?”(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