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客栈在府治北面,出府不过四五里地左右。不过小半个时辰,两人竟到悦来客栈。门口暗香接着,前头引高文翰进入客栈后院。请高文翰坐下,暗香方才请格格下楼。
高文翰坐在酒席下首,后面侍立着刘三。片刻功夫,红翠搀扶着格格徐徐而来。高文翰从椅子上站起,甩个马蹄袖,躬身做礼道:“卑职高文翰给晴格格请安!”
格格摆手淡淡说道:“你起来吧。原本是私人席宴,高大人何必穿着官袍?”
高文翰将从四品官帽小心放好,等格格先行坐下,这才端正坐好,说道:“卑职刚从衙内下来,还没来得及回家更衣。听闻格格传唤,卑职恨不得马上飞过来,只怨少长了两条腿呢。”
对他的献媚,格格只微微一笑,说道:“今晚请高大人过来,一为吃饭,二为道别。”
高文翰诧异道:“道别?晴格格要走么?”
格格淡淡说道:“可不是么?京里有话传来,让我速速回京呢,只怕过了这两天就要走。若晴想,来了这几日竟没和高大人一起吃过饭,也是憾事一桩。今夜摆了这场酒,一来还情,二来道别,两样可要一起做呢。”
听说要走,高文翰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她终于要走了,买卖府试关节的事情只怕要不了了之,他又可以高枕无忧做自己的知府大人了。微笑转瞬即逝,高文翰遗憾说道:“这么快格格就要走么?卑职还没有好好聆听格格教诲呢。”
红翠斟了酒,分别端给格格和高文翰。格格举杯说道:“这几日,叨扰高大人了。若晴以这杯酒敬高大人,高大人多多见谅!”
高文翰忙端起酒杯,客气说道:“格格见外了!卑职受宠若惊!”
说罢,两人一饮而尽。红翠又斟满第二杯。
从远处树影中传来几声怪叫,隐隐听着像是:“高文翰,还我命来!”
红翠面色大变,失惊问道:“格格,您听这是什么声音?”
高文翰身后的刘三愈加惊慌,脸色煞白如一张白纸,他颤声对高文翰说道:“大,大人,这听着怎么像是具昭的声音呢?”
高文翰扭过头,看看身后树影中,并无半个人影,心道,难道是她使的诡计?莫要自己吓自己乱了方寸。他转身斥道:“胡说!具昭被人杀死和我们有什么干系?”
话音刚落,就见刘三浑身如筛糠,直直地看着他的身后,眼如铜铃般大,说道:“他,飘过去了,奴才看,那背影果真是具昭呢?”
高文翰忙又转身,果真隐隐见一个人影闪过去了,却看不清相貌。他强自镇定喝道:“不知谁在装神弄鬼,等卑职逮住了定要不饶。”
那飘飘忽忽的声音又再响起,此次,声音仿佛就在刘三脑袋后:“刘三,你还不实话实说么?收的那些银子都交给谁了?高文翰命你递出去的关节纸条还不交给格格么?若再抵赖隐瞒,具昭可要带你去见阎王对质。”
刘三双膝一软,噗通跪在地上,泣声说道:“小的刘三招了。禀告格格,刘三实实从具昭那里收过十六万两银子,刘三将银子全交给老爷了。”
高文翰怒道:“刘三,你可是失心疯了么?胡说什么?格格,你别听他的。他最近有些疯症。”
格格也不答话,从桌上捡起那张纸笺,甩给高文翰,冷冷说道:“高大人自己看可是你的亲笔字迹么?”
纸张从桌上飘飘忽忽而来,仿若断线的纸鸢,只要消失到天际去,或被风吹雨打惨遭横祸。高文翰心似乎被针扎了一下,他捡起掉在地上的纸张,上面果真是自己亲笔书写的府试试题。瞬间,他汗如雨下,情知这回只怕要栽了。他双手哆嗦,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官帽,官帽掉在地上,惹起一地尘土飞扬。
情急之下,他双手将纸条揉成一团,吞进口内,死命咀嚼,以为吞掉罪证就能销毁一切。
红翠见他气急败坏,厌恶不得,冷声说道:“你省省吧,我家格格早知道你会这样,早将原本留下,你吞掉的可是临摹的。”
高文翰怔了,如木雕泥塑一般傻傻的。
格格声音依旧淡淡的,但却又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高文翰,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有何话说?”(未完待续)r6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