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也在其他屋里听刘承志和赵父、赵大诚等几个说话。今天去府衙的只有刘承志父子和刘老爷子,其他的人都等在赵家。
“大老爷说了,等明年产量一出来定要将这事情写到奏折里去,让天子也知道知道。”刘承志兴奋地语无伦次,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雪梅也是高兴,粮食产量提高了,这对刘家来说不仅代表着家里的银钱会丰厚起来,更是天大的好名声。
叶知府如此重视粮食产量她也颇为理解,民以食为天,不论是哪个朝代,统治者最关心的便是粮食问题。后世老百姓一开始也吃不饱,直到发明了杂交水稻才算解决了百姓们的口腹问题。
这个时代的官员想要出政绩,一般也就是境内无匪或者是修修渠修修堤防,提高民生。可是民生也不是这么好提高的,按照现在的粮食产量,也仅仅只是保证让百姓们在丰年时饿不死,一旦到了灾年,就只能拖儿带女的去逃荒。
如果真的能提高粮食产量,对叶知府来说这可是从天而降的好政绩,而且还是别人拿不走的。因为他的后任者们不论是哪一个都得诚心诚意地说一句,这个高产粮食是叶知府任上搞出来的。
这里刘承志和家里人兴高采烈的说着话,刘老爷子却歪在拨步床边,有些意兴阑珊,不知在想些什么。
敬民就在雪梅身边悄悄附耳道:“下午我们陪着大老爷说话时刑名师爷进来递布政使司的急假公文,说是登封县的刘主薄下月要回乡探亲。”
雪梅就奇了,“这和咱爷有啥相干?他为啥闷闷不乐的?”
“你听我说完,”敬民看了一眼刘老爷子,又压低声音道,“当时大老爷随口就念了那主簿的名字,我当时听了一耳朵,好像是叫刘茂发,名广德……”
雪梅怔忡了半晌,动容道:“怎么和咱叔爷的名一样啊,就是咱叔爷他没有字。”
敬民就点点头,“爷肯定是听到这名字,就想起了这十几年来没有一点音讯的叔爷,心里难受。”说到这里,敬民的声音也低了起来,几不可闻。
当初李尚书来投靠刘老爷子,没有想到为刘家引来了天大的灾祸。刘广德护送着李尚书往南逃也没逃掉,李尚书被人活活剥了皮。是刘有德拿着家里所有的财产才换了弟弟一条命,最终落得个充军发配的结果。
这十几年来,刘广德生死不知,毫无音讯。
刘老爷子乍听到了和他弟弟同名同姓的人,肯定会心里难受。
“要是咱叔爷还在就好了……”敬民叹了口气,看了眼发呆的刘老爷子。
雪梅闻言,不免黯然,轻轻叹息一声。海南岛离河南府有万里之遥,光是路上就要走三年。戴着重枷和镣铐别说走三年了,就是走三个月也不知能不能挨得下来。当初不知多少被流放的人就是死在路上,刘广德这十几年来没有只言片语传来,很大的可能就是已经去世了。
想到这里,雪梅转过头去看刘老爷子。只见他瞧着一缕阳光里的灰尘,目露迷漓之色,说不清是忧还是痛。
十几年前的事情如今都已经变成了回忆里的灰尘,忆起来时都有些支离破碎,刘老爷子想必此时的心是极痛的。
刘老爷子心情不好,连带着刘承志也没有多大的兴致,正好此时赵顺忙完公事回来了,便喊在其他屋的刑氏说要回明珠家里。
赵顺连忙劝道:“亲家还没有在我家里吃过饭,怎么就要走了?这不是打我的脸吗?莫不是嫌弃我家招待的不周?”
赵顺只有一个儿子,名叫五诚,跟着赵顺在衙门里做了一个衙役,这会听到刘承志要走也跟着劝了起来。赵父和赵大诚就站在一旁笑着看,并不插嘴。
刘承志就看向刘老爷子,要他拿主意。
“即是赵大侄子这样说,那我们就唠叨一顿好了。”刘老爷子就拿了主意。
赵顺欢喜道:“我已经在松鹤楼定下了三桌席面,一会咱们过去。五诚,你和你大哥现在去酒楼挑些盐少的饭菜吩咐店小二送到你大伯家里,不能叫你大伯娘和嫂子饿肚子。一会再往家里送一桌来,叫你母亲请邻居大娘们过来陪你刑大娘。”
明朝的礼教比较森严,宋朝时女人上酒楼还是正常的事情,到明朝时却已经变成只能男人上酒楼,女人若是想吃酒家的饭就只能订了请小二送到家里来。
所以赵顺就没有请刑氏和雪梅到酒楼吃饭的打算。
“我班子里几个老伙计,听说亲家太爷来了,欢喜的很,争着抢着要请太爷吃饭呢。”赵顺笑着道。
雪梅明白了过来,原来今天这顿饭是衙役们请的。
刘老爷子闻言眼前一亮,挺起了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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