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辜星没有答应,一来,如今正是急剧扩张势力的时候,又有物理竞赛和黑道峰会迫在眉睫;二来,在自己不够强大之前,她不想让孩子跟她一起去面对那些牛鬼蛇神,不是怕,而是觉得烦!
若只是她一个人,她尽可能厚着脸皮跟安隽煌一起回本家,搅个天翻地覆也无所谓。可是,现在她还怀着孩子,在孩子出生以前,她不打算登上那座象征财富和权势的岛屿,太多的未知和危险,她不想让小东西跟着她一起遭罪!
华夏京都好歹是自己的地盘,安家那些人,手再长也伸不了这么远,就算伸过来,她也能及时挥刀砍断!
不是不相信安隽煌的能力,她只是不想把自己和孩子的安危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她习惯自己掌控一切,即便这个人是她深爱的男人,也无法让她放下原则和习惯!
缺乏信任吗?
她是相信安隽煌的,但她不敢赌,不敢用肚子里两条小生命去博,因为意外——随时随地都会发生!
在命运面前,人的能力太渺小,她不允许有丝毫差错!
所以,就算安隽煌黑了脸,夜辜星也一口咬死——“不去!”
一张大床上,两个人,第一次,背对而眠。
打了个呵欠,眼角溢出一抹晶莹,夜辜星合上眼,闭目养神,室内温暖干燥的空气熏得人昏昏欲睡,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一个挟裹着寒风的纤细身影推门而入,最后在她对面的位置坐定。
老板娘笑得温暖而雅致,送上一杯卡布奇诺,而后将空间留给店中仅有的两位客人。
江雨凝颤抖着手,端起咖啡,送至唇边,一口温热下肚,仿佛全身都暖了起来。
她取下鼻梁上的墨镜,露出受伤的右眼角,又轻啜一口。
放下咖啡杯,她直直望向夜辜星,“太甜。”
眼未睁,夜辜星揉揉眉心,淡淡道:“生活太苦,我想,你会需要糖这种东西。”
江雨凝笑着取下围巾,露出青紫一片的锁骨,白皙的肌肤之上指印、吻痕交错,甚至还有些细细的鞭伤。
在她取下围巾的那一刻,夜辜星已然睁眼,见到那些伤痕的瞬间,江雨凝看得很清楚,对方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波动,宛如一潭死水,波澜不兴。
如此,无动于衷吗?
果然,是个冷血的女人。
“东西呢?”她开门见山。
江雨凝抽出一个包裹在大衣里的牛皮纸袋,递给对面表情恹恹的女人,她刚从酒店出来,詹姆斯折腾了一晚,现在睡得像头死猪。
“解毒针剂呢?”
夜辜星淡淡莞尔,“不急,我要验验真假。”
说罢,拉开牛皮纸袋,从中倒出几张用德文书写的A4纸,每张页眉处皆拓有玫瑰状水印,粗略浏览一番,夜辜星暗自点头。
“没错。”
然后,从大衣兜里摸出一管针剂,灭菌塑料袋包装,淡黄色的液体随着夜辜星的动作来回流淌。
递给江雨凝,她起身欲走。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没有恼怒,也没有愤恨,江雨凝问得平静,“为什么,你就可以无动于衷呢?你知不知道,你亲手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一生!”
夜辜星脚步一顿,声音淡漠,“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所做的每个决定承担相应的后果。就像当初你招惹了詹姆斯,被他囚禁三年,早在你试图踩着我上位,借以在京都上流贵圈站稳脚跟的时候,你就应该做好被踩的准备;为了给我点颜色瞧瞧你等在洗手间内想伺机动手报复的时候,就应该做好反被报复的准备。”
“天理昭彰,因果轮回,你今天的下场,我只能送你两个字——活该。”
“有多大的本事,惹多大的人!在没有摸清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就贸然出手,胜利了,是侥幸,失败了,是必然。而你错就错在将侥幸当做了必然,一个人的运气不会一直好下去。”
江雨凝握住杯扣的指尖泛青泛白,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自嘲,活该吗?
或许吧……
早在她设计偶遇詹姆斯的时候,就注定了她要为自己的虚荣付出应有的代价,这辈子就这样吧……
只要,活着,就好。
“阿森,已经拿到了,林曲路街口处的咖啡店外……”
坐上于森的车,两人直奔暗夜会总部。
“好好盯着,一只蚊子也不能放进来。”
“是,森哥!”
拨通钱岐彬电话,夜辜星沉沉开口,“东西到手,我现在传真给你,一定要,亲自,接手这份文件!”
“好。”
过了半晌,钱岐彬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那头传来,“准备好了,传真号码是XXXX。”
手上一番动作,“收到了吗?”
“……收到。”
“钱老,这份文件务必保证不再拓印,仅此一份!你和齐煜看完熟记之后,立马销毁,记住,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一旦被德国政府察觉,那将是杀身之祸!
“是。”
挂断电话,夜辜星接过于森递来的打火机,亲手将手里文件点燃,直至燃烧成一堆黑色灰烬。
烦躁地揉揉眉心,后背陷进皮椅之中,眼中一抹惆怅浮现。
于森眉眼微动,难得开口,“小姐,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夜辜星轻叹一声,自嘲一笑,“是啊……好难的事……”
眼眸一紧,“那……”
摆了摆手,“是私事。”
于森默然,低眉敛目退至一旁,将眸底的心疼不动声色掩藏。
或许,他能做的,只是在她默然的时候,静静站在她身旁,守护着,一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