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爽的是,这男人傻,话也说不清楚。你跟他说心事,他只会嘻嘻哈哈笑。
二狗跟碎妹子前前后后生活了半个多月,在这半个月里,他们几乎每晚都干那些不三不四的猫狗事儿。
碎妹子好像永远也喂不饱,都要把张二狗给抽空了。
这段时间,张二狗非常老实,也非常安稳。他跟别的傻子不一样。
别的傻子给家里人惹祸。不是撩猫,就是斗狗,要嘛将鸡赶得满院子跑。
可张二狗每天跟碎妹子下地回来,就是坐着发愣,有时候一愣就是半晌。
忽然有一天,碎妹子晚上将他抱在怀里,他喊出一个女人的名字:“四妮,四妮,四妮……。”
碎妹子就打了个冷战,他知道男人的记忆在一点点恢复,四妮应该是疯子的女人。
他会不会有家,有女人?如果这样的话,家里人找来咋办?
是把男人还给他们,还是据为己有?
会不会打官司,法庭上见?
半个多月的时间,她已经离不开他了,他是她的甜心,他是她的糕点,他是她快乐的工具。
最后碎妹子决定,死也要把疯子留下,谁来跟俺抢,俺就跟谁拼命!
她把男人抱得更紧,跟他做起来也更欢畅了。
她意识到疯子留不住,好像要把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下子全部找补回来,一下子把将要失去的事情干个够。
那一晚,碎妹子抱着二狗,折腾了四次……。
可张二狗还是走了,而且走得毫无准备,连声招呼也没有打。
那是碎妹子跟二狗住在一起一个月以后,从地里回来,女人到邻居家串门。
女人串门就这样,张家长,李家短,弄点油,借点盐,净扯些不咸不淡的事儿。
等到闲话扯完,抬头一看,天都黑了,该回家为傻子做饭了。
男人只有吃饱了才有劲,吃不饱穿不暖,晚上马力就不足。
可碎妹子回到家的时候,竟然吃了一惊,因为疯子没在家,不知道哪儿去了。
女人慌了手脚。开始寻找,一边找一边喊:“疯子,你在哪儿?你在那儿啊?”
厨房里找了,没有。厕所里找了,也没有。
粮仓里找了,还是没有。
最后碎妹子老鼠洞都没有放过,还是不见疯子的身影,她感到了慌乱。
再一看,男人来时穿的旧衣服也不见了。
她就出门,顺着山道找,逢人就打听:“看见俺家疯子没?”
其中一个邻居告诉她“你家疯子走了,穿的破破烂烂,奔山那边去了。”
碎妹子的心里就咯噔一下,顺着山道寻找。
她整整追出去好几十里,也没有发现疯子的下落。
碎妹子哭了,坐在了路边,感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没有了,被老天给夺走了。
她抽抽搭搭,一阵冷风吹乱了女人娟秀的短发。
张二狗的确离开了,因为这时候,他的记忆开始一点点恢复。
他想起了自己有个女人,叫四妮。也想起家里有老娘,有爹老子。
爹老子跟老娘还健在。
只是他的记忆距离完全恢复还远。从前村子的名字不知道。
他跟碎妹子没感情。晚上将女人抱怀里,脑子里闪烁的是四妮的面容。
他只是把她当成了四妮。
他觉得是四妮在抱她,亲他,摸他,那种感觉熟悉而又陌生,远在天边,却有近在眼前。
他也意识到这就是大梁山,家就在大梁山。
可到底是那个村子?根本想不起来。有时候想多了,脑袋就吱吱痛,好像针刺进脑髓一样。
张二狗之所以要离开碎妹子,就是想找到家,弄清自己的身份。
于是,他又开始流浪了,走进了深山。
现在的深山,跟当初不一样了,变得不再寂寞,因为大山深处出现了建筑,很多煤矿,铁矿,都蔓延到了大山深处。
也出现了很多路。
张二狗一边走一边找,遇到人,他也不会打听。失去语言功能的时间太长,变得有点笨嘴拙腮。
他去过大梁山的煤场,还在煤场里打过滚,睡过觉。
可那些工人大多都不认识他,都把他当做乞丐。
他也去过铁矿场。不过铁矿厂的人也都不认识,九成以上都是外来工。
他在深山里又转悠了三个月。
三个月以后,胡子更长,身上更脏,翻出一股股臭气,脸黑的像泥猴,胡子都打卷了。
他提着一根棍子,漫山遍野的转悠,希望瞅到脑子里那几张熟悉的面孔。
可惜不认识,谁也不认识,那些工人的方言也不是大梁山的方言,他们都说普通话。
最后,张二狗无奈了,打算再次回到碎妹子哪儿去。
只有在碎妹子哪儿,他才能吃得饱,穿的暖,女人还给他暖炕。
他顺着山道又返回了国道上,打算从国道上绕回到碎妹子的家。
可这时候,他忽然看到了一个白胡子老头,那白胡子老头非常面善。
他被闪电劈中,那个人他认识,正是他的爹老子张大栓。
张大栓正在路边摊吃饭,一个烧饼没填嘴巴里,张二狗就扑了过去,将张大栓的烧饼夺过来,三口两口吞了进去。
张大栓大怒:“哪儿来的疯子?”
张二狗憋半天,终于憋出一个字:“爹……。”